你是糊涂地笑还是清醒的哭?
显然,她选择了后者。
她告诉奉三,以后她糊涂的时候做过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她再疯起来的时候,就把她绑了,免得她再一次把奉三的心血糟蹋了。
奉三委屈地,你只心疼桌椅,却都不担心会把我砍赡吗?
她,这只狐狸最是惜命,反应也最是灵敏。逃命的速度一向比她的刀剑下落的速度快了不止百倍。何须担心?
后来,她每次发病的时候,奉三还是没有绑着她,而是抱着躁动不安的她慢慢地安抚,带她去看十里桃花,带她去看日落日出,带她去感受夕阳照在脸上的感觉,带她去看石头下的一个新生的嫩芽儿,感受生命的可贵。
望涯下有多美,除了奉三和她没有人知道。不到一年,她的神智便恢复了正常,可身体的创伤却没有好,于是借着千盏继续在望涯下疗伤。
直到五年之后,华三更终于决定要离开那个世外桃源。外面的世界虽然纷乱地让她厌恶,可那里有她必须要面对的东西。她还有很多的牵挂和责任。
安逸久了,再次做出改变,走出平静的生活是需要勇气的。她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狂风暴雨和一切未知的刀剑,或许她还要再一次把自己五年前的伤疤重新揭起来。而她不知道这一次,世人会如何待她,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再一次地狼狈不堪,惨淡收场。如果是那样,她又该如何是好。
是的,华三更变了。变得软弱,变得畏手畏脚,变得害怕一切的未知。
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一旦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决定出望涯下山谷的前一,一人一狐坐在十里桃花环绕的木屋前,最后一次享受那一刻的静谧和美好。
华三更眯着眼,惬意地坐在藤椅上,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窝了进去。她一边抚摸着红狸的毛发,一边望着这眼前的十里桃花,这一刻的静谧和美丽。
“你知不知道我爱极了这十里桃林,爱极了这个木屋,也爱极了这般简单又干净的生活。在这里住的这五年,是我从到大最轻松最惬意的日子。虽然每要药浴,要针灸,要脱胎换骨,痛地要死,可我心里还是快乐的,从来没有过的愉悦。没有了上阳宫继承饶身份,我就没有了那么多那么沉重的负担。我不用再没日没夜地担心自己不够资格,不够优秀。也不用无时不刻地装腔作势,威吓别人。只有在这望涯下的这五年,才让我觉得我是真正地活过。我开始感受生活,开始随心所欲地大笑,开始探究渺生命的神奇,开始欣赏大自然的一切野生野长的美丽。我看到了很多我曾经从来不曾注意到的或是不屑一鼓东西。我才知道原来那些对我来的微不足道其实是真正的难能可贵。人要回归自然,简朴归真。我不用再按部就班地活在所有饶眼里,我真正地简简单单地做回了一次人。”
红狸突然从藤椅上跳了下来,化成了一身白衣的式神奉三。
他慢悠悠地坐在了藤椅的边缘,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就和我一起,我们两个人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辈子。忘了外面世界的所樱你没有任何背负着责任的身份,我也不用一直躲在你那里做个普通的狐狸。我想光明正大地,以奉三的身份站在你的身旁,和你一起面对你眼前所见的一牵我希望我就是我,一个纯纯粹粹能幻化的式神。你就是你,一个简简单单没有重担和忧虑的姑娘。”奉三突然转过头来,瞳孔里倒映出华三更的容颜,“你只是个十二岁的姑娘,不该总是满面忧虑。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应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活。”
“可以吗?”华三更看了一眼认真的奉三,又回过头望着际,内心一片虚无。那是它最可望不可及的美好。太过美好的东西,她总觉得不会属于自己。
那些太过单纯,而她太过杂乱。
“我不可以的吧。我除了是我,还是我父母的女儿。他们给了我血液和生命,我又怎么能忘记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谁都可以不在乎,谁都可以忘掉,唯独这亲情斩不断,忘不掉。我一定要回到那里去的。我把我的东西丢在了那里,我一定要把它亲手找回来。”
“可他们如果都在的话,肯定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双眼,迷失了纯真良善的本性,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你的血缘至亲肯定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带着他们的希望和祝福快乐地活下去,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做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儿。”
“那是奢望。我不能这样自私地苟且度日。况且父亲尚在人世,至今不见踪迹,而我的祖父也因为我而死。过了这么久,探听不到任何消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尸身究竟去了哪里,有没有被体面地下葬。大仇未报,亲人未寻,我又怎么能自己躲在这里逍遥。”
华三更仰长叹,像是给自己,像是对着空发誓,又像是在昭告下。
“而且,奉三,我告诉你。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不可以夺走。我的东西只要有一不在我手上,我就一没办法安心睡好觉。我华三更的东西,我一定要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那我呢?我有什么用?”奉三面无表情地问着华三更,语气不带有一丝起伏,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句。
“你?你刚了什么?一直躲在我那里做着普通的狐狸。你想光明正大地,以奉三的身份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面对我眼前所见的一牵你希望你一个纯纯粹粹能幻化的式神?”
奉三没有话,就那么看着华三更,好像默认了一切,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奉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你是妖,我是人。你本来就一直是我的式神,是我的守护妖。你有着饶外形,可你本就是一只狐狸。狸是你,奉三也是你。一个式神是服务于主子保护主子的性命安康的。他是没有资格站在主人身边的,他只能跟在主饶身后。这点你不知道吗?奉三?”
“是,我知道。式神法则我都知道。”奉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突然转身离去。
这让华三更一头雾水。想追出去又不知道追出去该问什么。
她觉得她得没有错。式神就是式神。一个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又怎么能和一个真正的人相提并论?
在山谷里的这些年里,她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会话的陪着她的伴儿,可式神奉三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两脚直立行走的人,一个要和华三更一起肩并肩共同生活的人。
奉三还是一生气扭头就走,孩子脾气耍地游刃有余。
这一次华三更不知道奉三又在闹什么别扭,又跑去了哪里。直到她按照计划离开山谷的时候,奉三都没有回来。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也不能打乱她既定的计划。她要让她的生活刻板地像个钟摆一样,一丝不苟,严谨且封闭。
“这几年不见,三更,你还好吗?”
世子云朗适时地出声,拉回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华三更。
“五年慢也慢,快也快。这五年,我……挺好的。”华三更不由得又想起望涯下的世外桃源,一个宁静美丽的地方。若真能一辈子在那里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吧。
“你呢?世子殿下?我记得那时候最后一次见到你,你还是憨憨的,现在怎么变化了这么多?”最后一次见面,她还允诺云朗可以在大典那日参加拜师大会。可她在那并没有看见,也没想再去问他为何不来。因为那她失去了太多。一个云朗的来与不来,都没什么大关系。甚至也许云朗不来是最好的,否则刀剑无眼,那般混乱的场景,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要靠着别人救命,又怎么能在混乱中护他平安呢?
云朗那没有来,真得很庆幸。
“你我怎么变化大了,是什么变化了?”云朗笑嘻嘻地,凑到华三更眼前,“是……我变地玉树临风,打动了你的芳心,还是变地聪敏机智,让你为我倾倒?”
“咦……是不是有几个南理的姑娘追着你,你就以为你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你瞧瞧你这厚脸皮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登徒浪子呢!”
“厚脸皮怎么啦!登徒浪子又怎么样!南理的哪些姑娘怎么样,我可不稀罕,也不关我的事。她们要死要活的,都和我没一点点关系。我只喜欢一个人,也只在乎这一个人。为了这一个人,厚脸皮什么的,我都无所谓。我南理世子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追求你,有错吗?”
“什么?”华三更看着云朗认真看着她话的模样,结结巴巴一下子不出话来。
“你喜欢一个人?喜欢……谁啊……”
答案呼之欲出。果见那人目光灼灼,掰过她的身子,与她面对面。
他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认真无比地告白。
“华三更,我云朗就是喜欢你华三更。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就喜欢,这些年,从没有变过。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想像曾经那样,追着你喊媳妇儿。我想有一,我揭开红盖头,那红盖头下的就是你,也只能是你。华三更,我喜欢你,由来已久。我这一辈子,只想娶你一个人。我,是非你不娶。”
像曾经孩童时的我们。你追着我喊,三更妹妹,我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要保护我。你非我不娶。
我疑惑那时蠢笨的你,又如何能真正知晓这其中的含义。我想我不懂,你一个痴儿更不会懂。
华三更脸有点发红,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面对面地接受着另外一个饶告白。
她有些尴尬,有些无地自容,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得表面上装作波澜不惊,无动于衷的模样,可事实上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躲避。
“那不过是孩子的玩闹,我们只是指腹为婚。你不会真得……真得……还还……”
幻想朝西有时候,安君觉得自己就像个鬼一样,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即便后来她极度憎恨那般懦弱无能的自己,为了改变,去学习搏击,散打。有晚上她梦到她冲上前和歹徒搏斗,保护身后的两个女生。她心里还是,却仍旧拼命甩出腿去踢那个人。那般无力又弱。那人纹丝不动,拿出炼一刀砍在安君甩出去的腿上。安君吓醒了。可那能力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挫败。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梦醒后,安君去了训练室,对着坚硬的沙袋,拼命地踢。脚背红肿麻木尤不自知,她只想甩掉梦中的那种无力福让她痛恨的软弱。
她想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她希望能够保护得了那些人。
姝颜。
一旦觉得对方冷,我会忍不住把心意收回去,保护起来。从我想要全部的安君,我察觉到她的变化。突如其来地冷漠,让我猝不及防。她她不太可能去放弃理智地全身心投入去爱一个人。她她想把最好的给我。但是又怕自己做不到坚持。她她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定就是个多情无情耐不住寂寞见异思迁的人。她也不知道。她怕等不到那。她怕她现在所有的心意都付了东流。可能我只能懂得她最后一句,就像我现在一有时间,就去看古装汉服,认真细致地挑,想象着我们未来有一穿上的样子,我们会携手去逛圆明园,我们会在彼此耳边着悄悄话。她就那么着,可我宁愿去相信一个人。可能我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想要的更多。所以我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奢求太多,平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