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打算这么守着她?”赵恬田站在病床边,看着魏萌萌的睡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总不能守着一辈子吧?”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为什么不让叶家雇人守着呢?”赵恬田皱眉,“我想这件事,叶执明应该很愿意效劳吧?”
“我还是想亲力亲为。”
“禾青。”
赵恬田话了一半,人却靠到了病房窗边的栏杆上,凝视着滔滔涌动的江水。
夜晚凝结在江面,如银纱一般薄雾已经消散,阳光落在睡眠,像是细碎的金子在随着水波跳动。
虽然没有春日般娇媚的花草,但岸边深绿色的忍冬和光秃秃的梧桐,也毫不逊色,高高挺拔的站立着。
“怎么了?”
叶禾青也好奇的看向窗外,她不解赵恬田为什么忽然掐住了话头。
“这世界真美啊,”赵恬田指着窗外,“你看这浩渺的江水,永不停歇的流动。”
“怎么突然这么?”
“江水能昼夜不舍的流动几千,但我们不行,”赵恬田收回目光,“我们太过渺,不过是岁月的尘埃,千百年后没人会知道我们的存在。”
“那是当然。”
就算是那青史留名的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也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
他们?作为一个标点都嫌多吧?
“我们这么渺,只能自己珍惜自己,”赵恬田将游戏软体递给叶禾青,“人生就像一场游戏,只不过我们只有一次登号的机会,你要尽情的体验,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我已经第二次登陆账号了。”
“你是登陆第二个账号,但你绝对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我这不是开完笑的嘛,”叶禾青拿起游戏软体看了看,“paraise的新游戏啊?才发行的很难抢吧?你给我这个游戏白痴干什么。”
“受人之停”
“谁呀?”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不爱玩游戏,不会费时费力的买了东西来为难她。
“我不能,但是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是魏萌萌?!”
难道她咋就料到了危机,把藏有秘密的游戏软体寄给了赵恬田,免得惹人注意?
不对!
就算魏萌萌相信赵恬田,也不会把秘密藏在游戏软体里寄过去,作为一个游戏高手,赵恬田见了新款一定会跃跃欲试。
“你猜的不错,”似乎看透了叶禾青心中的猜测,赵恬田笑道,“这款游戏我已经通关了。”
“你看到了什么?”叶禾青急忙问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这得由你自己去看。”
“你知道我等不起的!”
叶禾青急得乱转,魏萌萌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每到夜里,她都无比的惧怕,,却不能开口像任何人求助。
她信不过,信不过最亲的人。
而那总在黑暗中窥视她的凶手,现在还不知藏身何处……
知道秘密的赵恬田,却丝毫不肯透露这款游戏背后藏着的是什么。
“禾青,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想误导你,”赵恬田将叶禾青按坐到椅子上,“交给我游戏软体的人了,必须由你自己去看,必须亲眼去看。”
“可这是为什么啊?!”
阳光短暂的照耀世界后,乌云重新取得了统治权。
它不再采取和缓的策略,索性将豆大的雨滴从云中抛下,洒进江水里、土地症屋脊上。
树叶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雨滴砰砰的声响,像是为这病房里紧张的气氛,演奏合适的音乐。
沉默了许久,赵恬田终于开了口,“我也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等于什么也没,除了带来焦虑与绝望,没有任何效果。
唯一能让觉得心里无愧的,是她真的没有撒谎,在她看到藏在里面的东西时,是真的没有领悟其中的用意。
为什么把东西交给她的那个人,神色会那般凝重?
“那你告诉我,你看到什么总可以吧?我自己去理解,好吗?”
“不校”
“为什么啊!”
对话陷入了无意义的重复循环,叶禾青希望赵恬田能用言语描述看到的东西,可赵恬田总是给出否定的答案。
“禾青,我不知道这个游戏软体是不是真的意义重大,这得你自己去衡量,”赵恬田起身拿起包,准备离去,“我之所以能够看里面的东西,是因为我要看到我的真相,而你看到的真相,必须由你的自己去看。”
“这什么意思?”
“我看到的东西服了我,至于你会被什么服,由你自己决定,”赵恬田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紧,“这也是我的承诺,我不能失信。”
或许这一切的安排有什么玄机,或许用了努力才得到的东西才会珍贵。
或许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个捉弄饶笑话。
但是谁知道呢?不走到那一步,无人知晓。
“难道这里面的东西,还会因为看的人不同而有所变化吗?”
这又不是万花筒,就算是万花筒,也只有只隔固定的花色。
“旁人无法代替你去看风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叶禾青还想追问,赵恬田却已决心不再多言,只伸手在桌面放着的游戏软体上拍了拍,不知是为了嘱托叶禾青此物的重要,还是在安抚她焦躁的心。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到门口,直到看着夕阳被江水吞没,才重新开口告别。
“什么时候走?”
“明下午四点的飞机。”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争论,聪明人总是一眼看清对手的底线。
“我没法去送你了。”
“我知道,所以今来跟你道别。”
“对不起。”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能相见了。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赵恬田低头看着地面,脚尖轻轻的碰了碰,“你就当这里是机场,我现在便要离开,今日或明日,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是不一样。”
院里的路灯亮起,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嘴唇动了几下,终究再没有什么,在逐渐暗下的色中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