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战鸿看着那个太监离开的身影,方才看似无事的双眼瞬间燃起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慢慢地转头看向了现在还灯火通明的大殿,方才就皱在一起的眉头就一直都没有松开。
那个玉佩他从前是见过的。
在楚萧的身上见过。
他不相信那个太监仅仅就只是给楚萧磨了一个墨,楚萧就扬手赏了那太监一个质地优良的玉佩,楚萧刚刚做官还没有多久,领到的俸禄也少,不可能这样出手大方。
而且,那个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最近司马轩一直都在皇上身边搞着大动作,接连挑事不断,如今就连在整个扶悦国都饱富盛名的辅国大将军夏轲都已经被司马轩搞垮了,这让一直都在与司马轩势不两立的季战鸿此时有一些微微的惧意。
他现在怀疑,原来的那个侍御史之所以会被发现,是不是就是司马轩搞的鬼,目的就是将自己的眼线安插在自己的身边,等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之后,再联合皇帝,让他落得和夏轲一样惨绝人寰的下场,然后,以后他司马轩便可以一家独大了?
季战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合理且正确,但是又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一些不对。
侍御史落马,他要找人替代,司马轩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找何晟呢?若是提前不知道,又如何将眼线提前埋在何晟身边,让楚萧入宫?
何况他与何晟虽算不上是什么交情颇深,但是共同为官这么多年了,何晟行事作风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何晟会真的甘愿与司马轩共沉沦,狼狈为奸!
不管怎么,楚萧如今的种种举动,似乎都不是为隶纯地入宫做官发财,倒像是怀着某种目的进宫的,无论如何,他还是首先要将楚萧的来历摸清楚。
而楚萧这边,却丝毫不知道刚刚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走了那名太监后,楚萧若有所思地再次放下了攥在手中的笔,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往旁边挪了挪,双手撑在了桌案上,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心情尤为的烦闷,便伸手再次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窗户。
一股清冷的风从外边吹了进来,将楚萧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了这几日因为休息不足而略显憔悴的眼窝。
“唉”楚萧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又再次不自觉地瞟向了深宫地那一片昏暗之郑
夏春昭现在估计已经以为自己死掉了吧想到这,楚萧嘴角处淡淡地提起来了一些,露出来了些许的笑意。
那他若是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吧。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失而复得,之后就会加倍珍惜。
只是想着想着,楚萧的心中忽然泛起来了一片酸楚。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忽然地出现在她眼前。而且,短时间内,他没有办法告诉夏春昭,他其实还活着。
他其实一直一直都在陪着她,在这偌大的深宫之中,他与她其实都在一同忍受着种种的煎熬,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够坦明。
因为真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司马轩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已经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宫中处处都是他的势力,处处都有他的眼线。而且,如今最可怕的事情是,司马轩现在将皇帝拿捏的死死的。皇帝如今最信任的宠臣便是他。
通过他这几日在皇帝身边的默默观察,他也能感觉出来,皇帝虽然有些事情会与群臣商议,但是每每商议完后,总是再与司马轩商议一番,往往司马轩的建议,才是最终的建议。
并且,他还发现,夏家的事情似乎是与司马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凭直觉,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司马轩背后使绊子,肆意栽赃陷害,让皇帝对夏将军的罪行深信不疑,最终召来了杀神之祸。
如今他身份敏感,刚刚才得到皇帝的赏识,并且还不十分的确定司马轩到底有没有对他的出身产生怀疑。夏春昭如今已是被扣上了罪臣之女的罪名,他不能再将这些不确定的危险引到夏春昭身上了。
若是有一日,自己的计划和身份真的大白于下,自己又与夏春昭私交甚好,那不就害了夏春昭吗?
他从前答应过的,一定要万事护她周全,在一切都还没有把握的时候,他不敢就这样肆意妄为地为了自己的情感而不管不顾。
正想着时,殿内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惊地室内的烛火一阵跳跃。
楚萧方才刚刚从纠结的情绪中拔出来,眼神还不太清明,回头有些发蒙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季战鸿。
这样目光无神的表情,倒真像是整理了一的公文,而累到头脑发昏的模样。
“季大人,您也还没有回去啊。”楚萧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给季战鸿行礼,心中开始想着季战鸿是什么时候来到大殿周围的。
有没有听见他与太监的谈话?有没有看见太监从他屋门中出去?太监有没有因为季战鸿的逼问而将事情的实情出去。
楚萧越想,心中越发的有些微微地慌张,只得将头埋得更低,等着季战鸿的问话。
“楚大人不愧是年轻啊,工作这样的努力,怎么,这么多的公文,打算一晚上全部批完?”
“没有,季大人,这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自从楚萧入宫为官,夏家灭门之后,楚萧便又重新回到了何府居住。
“哦?”季战鸿顿了顿,目光在楚萧的桌案上扫了扫,桌案上边恰好放着刚刚才磨好的墨水。
“方才那个御前太监,不去伺候皇上,怎么倒是伺候到你的屋子里来了?”
楚萧心中一顿,猜测着季战鸿应是没有听见他与太监的谈话,仅仅只是看见了太监从他的房中出去。
看样子,太监应该也没有将实情讲出来。
楚萧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回大人,我方才叫饶时候,大殿门口没有一个人在外边候着,我出门瞧了瞧,刚好遇见了那个太监,便让他进来帮我磨了些墨水。”
“嗯”季战鸿淡淡应了一声,再次开口道,“楚大人也是大方啊,那奴才只是帮忙磨了墨,你就赏了他一块上好的玉佩啊。”
楚萧呼吸一顿,顿时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