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赵靖阳还没从生气中缓过来,江末已经走到了赵志延面前。
“赵县令,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儿子好对不对?”
赵志延也是先赵靖阳一步回过神来而已,听到江末这么问,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那您也应该知道,孩子大了,总会有不听父母话的时候吧?”江末接着问。
“嗯,”赵志延捉摸不透这女子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刚才他的儿子就那样被诓了进去,此时看着江末的眼神便不由带上几分警惕。
“其实孩子大了也是孩子,他要是不听话,您就打断他的腿好了,断了一条腿还不听话的话,就把另一条也打断,要是两条腿都断了也不听话,那就他的手啊胳膊啊耳朵啊什么的也都……”
“荒唐,”赵志延见江末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话,“那是我亲生儿子,我怎么会这么残忍地对他?”
“哦?是吗?”江末忽然笑了起来,“可我看您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啊。”
话落,赵志延的脸色僵硬得难看。
逼着赵靖阳去秋试,他不听话就要把他困在家里不让他外出,这样对他确实跟把他砍断双腿囚禁在家里没什么分别了。
赵志延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所以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您要是想有一个听话的宠物,那还不如养条狗,至少您给狗吃的,狗见到您还会扑过来讨您欢心,而您养个儿子见了您只会撒腿就跑惹您生气,您看,这么算是不是养条狗比较合算?”江末一字一句说着。
赵志延……
赵靖阳在旁边听着,听到这句的时候,心里仿佛有千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她刚才真的是在为他说话对不对?她是为了劝解他爹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好了,我说完了,你把这条……呃,这个人带回去吧,”江末面色平静地把话拐了回来。
赵志延……
赵靖阳……
不是他耳鸣对不对?她刚才说了“这条”?嗯?
赵靖阳这次被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要不是郭靖往他嘴里丢了颗清心丸,他估计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你……就这么嫌弃我的儿子?”赵志延听完江末的话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还好吧,我是实话实说,”江末丝毫也不觉得这是嫌弃,她这不是在帮他们调解父子关系么?
赵志延……
最终,赵志延带着来时带的四个官差,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了,而赵靖阳,他是死活都要跟着赵志延回去的。
原本赵志延没打算现在就把赵靖阳带走,他想得也简单,既然这女子都这么嫌弃他了,那把他放在这里没几天,估计他就会自己跑回家的,而赵靖阳想得就更简单了,他都被人这么嫌弃了,他要是真的在这里住下,那他简直就不是人!
“丫头,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郭靖看着赵靖阳死气沉沉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美味糕点,觉得应该替赵靖阳说句话才对。
“我这样已经很委婉了呀,”江末一脸无辜。
事实上,她是真的很“委婉”了,要不是因为刚才赵志延说的那句“跟这些人鬼混在一起”,她保证还能更“委婉”一点。
“呵呵呵……”除了干笑,郭靖此时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了,不过,“你这毒舌的能力到底是从哪学的?”
就她刚才那怼人的能力,少说也得是好几年才能成就出来的。
“这个嘛,这种事处理多了就练出来了,”江末回道,她以前的工作就需要处理到家庭之间的亲子关系,时间久了自然是熟能生巧,唯熟练尔了。
郭靖……
这种事……还能练出来?那是得做多少件这种事?不对,她上哪里去寻这么多这种事去练的?
“这个挺好吃的,”江末拿了一块放在桌子上的糕点。
“你这么对他,不怕他生气?”隽风走到江末身边。
“生气就生气吧,不然让他住在这里?要真的是这样,他爹回过头不得对我做点什么,我可不想凭白招惹麻烦,”她只想在这里待到一定时间就走,这期间自然是低调一点的好。
又是这样的话,像是把身边的人都往外推开一样。隽风看着她的侧脸,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我有点事出去一下,”留下这么一句,江末突然转身出了大门。
寻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江末往四周观察了一圈,这才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骨笛,第一次吹响了这个东西。
呜咽的笛声低低沉沉地传开,像极了抽泣的声音。
她刚才想到一个问题,需要牛头马面才能帮她解答。
过了几秒之后,两道幽黑的影子出现在她几米外,看到她后匆忙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牛头马面接连发问。
江末盯着他们看了几眼,直把他们看得有些心虚,“没事就不能叫你们出来?”
牛头马面……
“还是说,你们就盼着出事?”
牛头马面齐齐摇头,他们怎么可能盼着出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好。
“是我自己有问题要问你们,”江末也懒得跟他们绕弯子,直接将原因说了。
“什么事?”牛头问道。
“之前你们说过,只要改变隽风的不好的结局,苏七的执念就会消散,梦境也自然会破,而我也会重新回到阴间对吧?”
“是,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有什么问题吗?”马面不解地看着她。
“那期限呢?”这是江末刚才突然想到的,“是直到他如今的生命结束?还是到之前他死的那一年结束?”
若是之前隽风死的那一年结束,那便是三年之后,若是另一个,那便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这两者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她才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牛头马面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两人眼里都带着疑惑。
“不能问?”江末反问道,这可是关系到她要在这里待三年还是不知道十年十几年的大事。
“这倒是没有,”马面解释道:“是这样的,虽说是执念幻化的梦境,但最终也只是梦,天命不可违,所以在隽风前世死的那一年,梦境自然也就结束了。”
“所以说,如果三年后隽风的结局要是好的,梦境就会结束,不然就会重启?”
“是这样,”马面点头肯定。
听完,江末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有啊,”本来在想事情的江末听到这句便抬头看着他们,极为认真地问:“你们也是鬼对吧?大白天的能站在阳光下?”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不是站在阳光下了吗?不然你以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啊,”牛头接过江末的话。
“哦,这样啊,”江末忽地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愉快,“那行,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牛头看着江末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头脑,满脸不解地问马面:“她刚才怎么问了一句废话。”
马面……
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判官大人说换掉这个搭档,这么蠢的脑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他们不就是鬼吗?站在她面前的阳光下的鬼啊,居然被人诓得把自己绕进去,这人,不对,这鬼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