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江末走在前面，身旁是抱着一堆她刚买的东西的赵靖阳，左一捧右一堆的，堪堪把他胸前全堆满了。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叫他来了，这是把他当苦力使唤啊。

“我刚才说一起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的，男子汉大丈夫，出尔反尔可是十分不好的行为，”江末手上拿着一包松子糖吃得津津有味。

“小爷答应跟你们一起出来买东西，可没答应要给你当苦力，”赵靖阳磨着牙反驳。

“这意思也差不多啦，”江末语气随意。

“差不多你个头，这分明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么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赵靖阳简直想痛骂她一顿。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江末一句话彻底让赵靖阳败下阵来。

意识到自己实在说不过她，赵靖阳只能在心里偷偷腹诽了。

身后，郭靖和隽风走在一起，也是将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

“这丫头也就碰上靖阳的时候话多一些，”郭靖语气里不无感慨，“这斗嘴斗的，还挺像一对冤家。”

冤家。这两个字在隽风舌尖回旋了一阵，却见他突然眉头一皱，这个词可真不讨人喜欢。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悬在如丝绸般的天幕上，一条条小街巷都被红色灯笼映得格外喜庆，欢声笑语从家家户户传了出来。

岁月静好，平安喜乐，莫过于此。

年夜饭主要还是隽风亲自下厨，江末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至于郭大侠，自然是躺在院子里等着吃的上桌，顺便看看厨房里忙碌的两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忙活着差不多一个时辰，飘香阵阵的饭菜才终于端了桌，一共八道菜，每一道都是色泽鲜亮，叫人看了垂涎欲滴。

将菜全端了出来，江末转身回厨房拿了两壶酒出来，还没放稳在桌子上便被郭靖抢过去一瓶。

郭靖打开酒盖闻了一下，顿时眼神都亮了亮，“这酒不错啊，丫头，你能喝吗？”

“试试？”江末挑了挑眉。

“好好好，爽快，来，”郭靖笑着往酒杯里倒酒，“来，新年新气象，干了。”

三人酒杯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杯中的酒入口醇绵，带着丝丝甜味，倒是值得慢慢回味。

江末本以为这里的酒会是偏烈的，没想到反而有些绵长，与她之前喝的那些酒都不同。

“丫头，靖阳不在，你很在意？”郭靖见江末低着头，开口问了一句，余光却是看向坐在他身侧的隽风。

“嗯？”江末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赵靖阳来了。

方才赵靖阳陪他们买完东西，又替他们把东西送回来后说，他今天要回家吃年夜饭，还要跟家人一起守岁。

“丫头，你发什么呆呢？”见江末有些发愣，郭靖又问了一句。

“不是你说起赵靖阳的吗？”江末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真的是在想那个小子？”郭靖有些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隽风。

“是啊，”江末的话让郭靖心里一抖，也让隽风的心跟着沉了沉。

“我在想他说的话。”

这话一出，郭靖算是松了口气，他刚才就是随口问问，要是江末真说想那小子，那他旁边这位恐怕又要在心里生闷气了，不过……

“他说了什么话？”郭靖记得赵靖阳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他说除夕夜要跟家人过，还要一起守夜，而我们……”江末看了看另外的两人，一个虽有徒弟却喜欢四处游历，一个在她记忆里是个孤儿，怎么看都像是三个“孤家寡人”凑在一起，想起来似乎有些凄惨的意味在。

“我们怎么啦？孑然一生，潇潇洒洒的难道不好？”郭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对这些自然也是看淡了的。

“我又没说不好，”江末笑了笑，“只是觉得你们这里习俗还挺传统的。”

“你们”这个词落在隽风耳朵里，拿着筷子的手跟着顿了顿。

“你们这里？”郭靖也是听出了奇怪的地方，“丫头，你这话说得奇怪，难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江末不可置否。

“真的？”看江末没有否定，郭靖不由有些好奇，“那你是哪里人？”

江末夹菜的手停住，“华夏。”

“华夏？这名字听起来挺霸气的，是哪国？哪州？还是哪个县镇？”郭靖想了想，脑海里没记得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

“不知道的地方说了也没用，”江末没打算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要是再聊下去，她指定是要开始编的了，但是说得越多，他们到时候要是真的去查又查不出来，解释起来就更麻烦了，所以就算是为了避免麻烦，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你这丫头，怪会吊人胃口，来来来，喝酒，”郭靖给三人的酒杯倒满，自己先喝了下去，脸上仿佛还带着对江末不说实话的责怪。

江末自然知道郭靖是借酒接过这个话题，也随着将酒喝了下去。

隽风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身上有很多谜，可能还有关于他的，但是她不说，他也无从得知。

酒过两壶，饭菜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江末撑着脑袋坐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显然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哎呀，老夫年纪大了，要早点休息，你记得把她带回屋去，”郭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隽风盯着江末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嗯？”江末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要不是隽风用了点力，她只怕要摔到地上去。

“你……你是谁？”江末完全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你别晃，站着别动，别动。”

肩膀被猝不及防打了一拳，隽风看着江末醉醺醺的模样，眼底浮现几分无奈和压抑的温柔，连说话也比往常温和许多，“我扶你回房睡觉。”

“睡觉？”江末呆呆盯着隽风，眸子里弥漫着雾气，“嗯，是该睡了，我困了，要睡觉，睡觉。”

从院子里走到江末的房间，隽风几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看着醉沉沉的江末，隽风帮她盖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躺着的人却突然有坐了起来。

“你……你是谁？”江末指着隽风问道，边说边摇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想起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不记得我？”隽风深深地看着江末的脸。

“你是……我见过你，”江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我的……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不是……”

话没说完，江末已经倒回了床上，余下隽风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睡脸，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