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人如愿的被他气走了。

萧衔便颤着一双滚烫的手将唐翘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你不要怪我，我知道我不好，我经常无视你的心情强迫你做许多你不喜欢的事。是我混蛋，是我霸道。可是，翘翘，三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自己的家，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过去的那些日子太难熬了，你不明白每晚呆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感受，没人知道自己是谁，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没有一点声音。

那样的夜晚有多孤寂，每每我躺在床上望着花板，望着黑暗的夜空中遥远的星空，脑袋里总是不自觉地重温过去那些逝去的岁月，复活所有离去的生命。

我在妄想中重建生命的轨迹，想象着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我会怎样的生活。妈妈可能还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外公可能躺在摇椅上望着日薄西山的夕阳，看着倦鸟归巢，等待着我回家吃饭。

可妄想终归是妄想，每当那些可能的事想象完，脑子一转就又想到当时的愁闷。十九年短暂的过去，改名换姓后被仇恨压抑的痛楚，还有不敢想象的未知的未来，要用过去所有幸福的时光来照亮，即幽暗又残忍。

那种愁闷无法排遣，搅得我夜夜睡不好觉，逼得我咬牙切齿的疯狂。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曾在半夜捂着脑袋尖叫咒骂也曾在半夜捂着脑袋去撞墙也曾在深夜去盘山公路飙车，也曾在浮云墅的房间，一圈一圈地走到亮。

那个时候的我就像疯子，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咆哮。没人敢接近我，也没人理解我。就这样过了几年，终于慢慢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才把仇恨深深压抑到心底。表面上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工作去为了钧霆哥哥而活。

直到收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沸腾了。满腔的仇恨好像终于有了能够发泄的地方，我将你强行留在了我的身边。

那段时间你很不好，看着你疯狂看着你意志消沉看着你经受折磨，竟让我扭曲的心快活了几分。

我变本加厉，不加节制地想从你的身上要回一切，可是却在最后得知萧家被整顿的原因不是因为你……

你知道我那时的感受吗？确认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想到你可能因为知道真相离开，浑身的力气瞬间都被抽走了，双腿连站立都困难。

然而这种状态只坚持了一瞬，当我意识到只要封锁住消息，你便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真相时，那些从我身上流走的力气又都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

我坚信并用尽一切力量想要弥补对你的伤害，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可能老太讨厌我了，它就不愿看到我得意，所以一次次地让我将你推得更远。

可你知道吗？我惧怕孤独，惧怕黑暗，惧怕被仇恨包围的那些日日夜夜，惧怕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那种无能为力。

我喜欢着你啊，从你第一次进庄园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那个时候知道你是哥哥的未婚妻便一直将少年的心思藏于心底。每次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玩，我都像偷着了什么东西一样快乐。

我知道，你不属于我，而钧霆哥却知道我喜欢你。他从没有怪过我，他甚至和我讨论过日后的人生规划。好的，不好的，他都做好了准备。

你恐怕不知道，公司就是他留给你的礼物。

那时他受家里影响，发誓一定要成为最尖赌那圈人，所以他找我联合成立了，18岁的我就这样拥有邻一家公司。

直到他离去，他都没有将这份礼物送出去，而我成了那个接收他人生的人。

翘翘，仇恨将我变成了我不想成为的样子，在我最煎熬最痛苦的时候，能抱着你，听你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就感觉好像活了过来。

我惧怕仇恨，惧怕软弱无力地反抗，我心力交瘁，就想握着你的手，从你身上吸取一点力量。

因为那样还是幸福的，而幸福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哪怕现在担惊受怕，哪怕真相就会在某一突然被揭开，我也想拼尽全力将你拴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

汹涌的仇恨将我折磨的面目扭曲，又将你折磨的不成人形，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不能放你离开。

我不想再孤独再仇恨了，我知道错了……

所以，请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好好补偿你。等你醒过来，我再也不强迫你，再也不逼着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了，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的，好吗？”

昏睡的唐翘没有一点反应，床头的呼吸机证明了她还活着。

萧衔将脸埋在她手心哭泣，连方秉直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少爷，快把衣服换了，你在雨里淋了一，别感冒传染了少夫人。”

方秉直看着他将眼泪偷偷用袖口擦干净，然后将唐翘的手放回床上，接过他递出去的衣袋，走进了换洗间。

他摇了摇头，从没有见过少爷这么疲惫。

当他扭头想退出房间时，忽然瞥见病床上有一双眼冷冷地盯着他。

那目光像是看死物，不带一点感情。

方秉直吓得后背发凉，他刚想通知换衣服去聊人，便看到那双眼睛越发冰冷。

他知道了她的意思，微微低个头，欠身离开。

原来少夫人早就醒了，只是不愿开口话，将自己封闭成一个世界，像个蝉蛹一样将自己保护起来。她拒绝跟外界沟通，拒绝再跟少爷交流。

只是现在，她是打算重新面对一切了吗？

方秉直不知道，他只知道，少爷的好日子到头了。

萧衔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身体热热的，有点发烧，但脑筋还很清楚。

他将装好脏衣物的衣袋挂在床尾，然后坐回唐翘的身边，将脑袋埋在她的手心，歪着头楞楞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