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江东石成了赤峰最年轻的少主,也是七河宗史上年龄最小的筑基。
那一年,江瑞泽大发雷霆,将昊来殿的勤杂人员全都换了一遍,但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不怕天不怕地,成天闯祸,总要引起他注意,嫌他没时间陪玩的虎头虎脑的愣头青了。
那一年,昊来殿和长生殿的人突然发现,以前令人头疼的闯祸精突然变的有礼貌了,自已的事情全都能自已完成,而且每一样事情他都能做到完美,脸上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那一年,八岁的江东石把巨大的孤独和被抛弃的痛苦锁在了心底。
这个时候,江东石的食指溢出一滴血迹,这种疼痛将他带回了现实,在那滴血中有颗发了芽的种子,在江东石的意识清醒后,那颗种子带着那滴血又回到了他的手指腹。
在他结丹那天,江瑞泽送给了他一颗净世树的种子,为了保护他的神魂。
有人在阵法里加了可以伤害神魂,引出心魔的东西,他虽然没有被引出心魔,但净世树种子的发动却是需要大量的神魂之力的。
这造成了他现在的心灵变的很脆弱,千穿百孔,异常疲惫,人人都有这种特定的时候,但他现在的状态不正常。就如蜗牛被拉出了壳,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他无法自已回去。
这就是太早结丹的坏处,心灵没有像修为一样达到刀枪不入的状态。虽然江瑞泽给了净世树种子,让他不受伤害,可他无法从现在的状态中走出来。这种状态越久,就越危险,可他无能为力。
就像他再怎么追求极致的完美,事事做到别人望尘莫及的程度,就算他装的再怎么不在乎,他依然无法理解父母的做法,无法让心的疼痛消失,连缓解都不能。
他需要人开解,但他从未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师傅也没有。
此时,在阵法边缘的李盼也受到了影响,她的脑海浮现的是离开家的那一天,还有被建材的鞭子抽到无处可逃的那一天,李盼疑惑,自已突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杀掉的建材鬼魂报仇来了?怎么会突然这么难过,这么悲伤呢?
不过,她想了想那两瓶还没吃的九纹紫宵和七纹黑珍珠,就很兴奋,太古蒸初米啊,拿顶极的灵米,用八椒甘蒸出来后,是什么味道呢?
这个时候,天空和地面的阵法突然慢慢从李盼身上掠过,李盼神色一喜,就准备赶紧离开,身后传来了江东石的喊声,
“杂役。”
李盼回头看了一眼,那阵法在缩小,可能江东石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她启用了驾雾第二层迅雷,用最快速度逃离。
“李盼!”江东石加大了喊声,但没追上来,这更加肯定了李盼先前的想法,江东石应该是被困在里面了,她心中窃喜,没理这呼喊。
“李三胖。”声音中已经带了怒火,可李盼想的是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泉溪村,你能跑得了,你村里的人也跑不了的。”这话成功的让李盼的脚步停了下来。
就算是当棋子,江东石的手下也早将李盼的身世调查的一清二楚,李盼只犹豫了一息,就慢悠悠的又走了回来。
逃的时候是七八个呼吸的时间,回来的时候用了半柱香,奇怪的是,这次江东石也没催她。
直到她走到离江东石五六步的距离,听到江东石道,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看到恩人有危险,你逃的很快啊。”
你想杀我,我怎么能不逃?能逃离此地的兴奋消失后,李盼现在突然发现了江东石的声音比先前虚弱了很多,但是再虚弱那也是结丹,她是逃不出江东石的手掌心了,想到可能马上就死的结局,李盼破罐子破摔的回应道,
“你不是救命恩人,你只是个长得好看的流氓而已。”
流氓?江东石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证剧不足。
第一次见面是在青木殿的客房,他中了药,对她动嘴也动手了,还逼她发了心魔誓……
第二次见面是在青木广场,他救了她的性命,但是抱她也牵人家手了。
第三次在桃花苑,他让她承认自已是只爱上天鹅的癞蛤蟆。
还有在外门弟子的居所,他扯开了她的衣服,取出了一只早子,还极尽的鄙视嘲笑了她的身材,说她的这副躯体激不起他想当流氓的欲望。
这么想来,好像的确是自已做的不厚道,以前他是从不会这样的想的,可今天他的心理状态不正常,江东石生硬的沉声道,
“那都是为了救你,迫不得已的权宜之策。”
“那第一次呢?”李盼不相信第一次也是为了救她。
江东石其实并不想和李盼进行这种无聊的对话,但他需要尽快从那种脆弱而疲惫的状态中走出来,他无奈的说道,
“那是我被人陷害了。”
“你师傅真的是掌门吗?”李盼看着江东石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这是全七河宗都知道的事,当然不会有假。”
“那为什么你总在被人陷害?”像李盼这种无依无靠的炼气弟子,经常被人追杀陷害情有可原,但他这样站在宗门上层的人物,为什么也总是被人陷害呢?
“……”江东石无语,却在这时,突然口吐鲜血,急忙盘膝坐地上运功,识海内巨浪翻滚,心境已经影响了修为,他一直在强撑,不愿意被这么一件小事就身心败北,
“带我离开灵树峰,你和泉溪村我都既往不咎,放过你了。”
听着江东石这么说,李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嘴角的血迹,他真的受伤了?还是这么严重的伤,连凌空飞行都无法使用的程度?
“真的?大师兄可要说话算话啊。”
李盼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不快也不慢。
她对江东石,其实从心里底是憎恨,甚至厌恶的。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畏惧盖过了憎恨,数次救过她性命,让李盼对江东石的憎恨变的复杂,甚至是淡然。
就算今天江东石没有对她展现过杀意,为什么江东石会认为她就会乖乖听他的话?
放过自已?如果他今天死在灵树峰,那她以后是不是永远不用为此事而提心吊胆了?
李盼终于走到了江东石跟前,站定弯腰,手自然而然的拐到了储物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