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十月,有一日芍姐儿同公孙夫人闲谈,话语间涉及到了她那从未谋面的三姐姐,芍姐儿好奇,偏要母亲清道明才肯罢休,后听了三姐的故事,心下生趣,便想着要亲眼去见这位三姐姐一面,于是便领了玉梵前往了她所居住的翠谷。
这次是四夫人和公孙夫人也应允的,夫人们本就三年去见一次,有时候碰见三姐忙着,没曾见面,心中甚是想念。于是,让芍姐儿带了一些衣服食物,又备了马车,才放心她二人前去。
这薛家三姐是薛家外戚的嫡女,虽名义上与那薛玉梵是一样的,但因她父母隐居避世,并没有来薛家居住过,一直随父母在翠谷。三姐名唤薛芜,据公孙夫人所,那是她生平见过最美的女子,这美与明艳不可方物不同,是那种不可亵渎的,让人心生景仰的美。
薛芜父母去世早,只留下她一个十岁孩童,四夫人曾提议想把她接回来养着,但却被三姐拒绝了,留在父母所住过的地方,会有着几分念想。
这翠谷离京都有些距离,与芍姐儿之前去过的奉嵬山乃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翠谷里面宛如一个新的世界,因为这些人家隐居,向来不理会外界之事,在三姐父母生前十分敬重他二人,便都把三姐当自己的亲姑娘来养,也是因为这般四夫人才放心让她一人呆在那里。
现在薛芜住在翠谷山上的一座楼里,而山脚下便是翠谷土生土长的百姓们。薛芜如今长大,应百姓的要求也逐渐开始学着管理翠谷,其实白凉有几分像一个国的君主。
芍姐儿觉得此事忒玄乎,众人好像都把她这位三姐姐吹上了,如此一来便更想去结交一番,欢欢喜喜的拉上玉梵,又带了禧儿和妙可人,一路坐着马车走了。
至林间道绕过田间地,又经过几条溪流,马儿沿着弯曲的窄路,翻过一座山,豁然开朗,是一片青翠的竹林,郁郁葱葱,优美而有意境,虽然眼下已经是深秋时节,这美意却丝毫不减。
“按母亲的,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芍姐儿拿着一自己画的地图,低头认真看着。
玉梵闻言,探过身子瞧:“这……是你画的?”
“是啊。”芍姐儿脸上颇为骄傲。
“粗略中带着简洁,可见画者是个豪放,不拘节的人。”玉梵脸带笑意,却用着一种严肃认真的语气着。
芍姐儿白了玉梵一眼,转头不去看她:“这么短的时间,难道还要我把每处路上的石子都标清吗?”
“也好,我也想看看我们芍姐姐神通。”玉梵一本正经的言道。
“什么神通?画画吗?”妙可人眨着双眼,一脸无知的望着玉梵。
“非也,是胡话不打草稿的神通。”言罢,一马车除了芍姐儿气得跺脚,都在哈哈大笑。
“我们家芍姐儿碰见八姐,准吃瘪。”禧儿笑着:“可算有一个人能制得住姐了。”
这三人一路上笑笑,打打闹闹,妙可人在一旁看着,笑也只是偷偷的笑,这事儿芍姐儿曾亲自找她谈过,第一次同她道了歉,芍姐儿本以为早之前捉迷藏戏弄于她,受了怕,却没想到这自个头一回真心实意的致歉,又把这姑娘吓到了,也只有平日里对可人好点,想着若是时间长了,或许能缓和几分。
前面便是翠谷,景如其名,整座谷浑身被树包裹,只有中间劈开一道,玉梵感叹着这大自然的神功,在过那裂谷时,还与芍姐儿齐齐抬头望望,当真是壮丽。
马车往里走,哒哒哒的声音,又飘来丝丝绿竹的香气,加之微风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心旷神怡。不远处便是一村庄,四周绕山,里面人热热闹闹的,马车在村门口停住了,芍姐儿一行人下了车,向里面走去。
“打扰一下,这位大娘,不知怎么能找见薛芜姑娘?”玉梵找了旁边一人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那大娘神色充满警惕,往后躲了躲,言道。
“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这薛芜是……”玉梵未完,芍姐儿从后边走来言道:“薛芜是我的三姐姐,怎么找自己的姐姐都不行吗?大娘,我们长的这么和善,哪里像坏人?”芍姐儿撅起嘴,娇娇言道。
“三姐姐?你姓薛?是薛家的?”
“是,我是薛家四姐,旁边的是薛家的七姐。”芍姐儿跟大娘介绍道。
“原来是这样,唉,瞧我还防着坏人一样。”大娘叹了一口气,拉着芍姐儿的手。
“无妨,您也是为了保护三姐姐嘛。”芍姐儿笑盈盈的言道。
“那,去哪能找见她呢?”玉梵问道。
“这我还得通报一声村长大人才可,你们要在那里先登记一下。”大娘面露难色,言道。
“这么严格吗?”芍姐儿皱眉。
“没有办法,她父母临终前把这个女儿托付给我们这村人,再,薛芜也是个好姑娘,我们欢喜的紧呢。”大娘仿佛是又回想起了薛芜,满脸笑意。
她们跟着大娘进了村长家,约莫一个时辰,村长进门:“还请二位姑娘自己前去,老夫给你们指个路。”
“劳烦村长了。”玉梵点头致谢。
“打右边路上去,沿着坡到第一个三叉路向左,顺着一直往上,看到一个楼便是了。”
“这哪里有什么路?”芍姐儿们出了村子,在右边找了许久。
“你们看,这是不是?”禧儿的声音突然从一团杂草前传过来。
芍姐儿与玉梵走过去,看着禧儿拨开那一大团杂草,后面隐隐约约有一条窄窄的路。
“这……也算路吗?”芍姐儿问道。
“大致错不了了,这右边也只有这一条能走的道,管他算不算路?”玉梵言罢,便拉着大家上了马车,此路刚好通一辆车行走,已把整条道占得满满的,一晃一晃便上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