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寒江钓叟图(1 / 1)宅男文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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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闻言一时语塞,他只是无意走来而已,这幅花卉图虽然上佳之作,但是格局过小,稍作欣赏尚可,并非他所爱风格。

但他自然不会言语无状,说道:“这幅画技法精微,用色巧妙,而且所绘花草在下此前从未见过,这才多看了一会。”

“画中之花叫弥芳沙华,是我家乡特有一种名花,所用颜料也是费心研制,以求与实际相似。”女子微笑着柔声说道。

“难怪色彩如此鲜艳若真,果然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陈平本不想与对方过多交谈,但见她似乎对此间画作挺是熟悉,心中微动,继续问道:“姑娘似乎对此间画作了解甚多,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向姑娘请教一二?”

“请教自无不可,不过你这人太不懂事,既然有心请教,为何不自道姓名。”

这话说得好生泼辣,自然不会是这位性格温婉的女子所说,却是旁边那名俏皮女子突然插话。

陈平被她抢白得神情一怔,但见她嘴角带笑,知道只是玩笑之语,笑道:“在下陈平,还未请教两位姑娘芳名。”

“原来是陈公子,小女子梁青筠,这位是宁诗菡,是庆丰斋其中一位东家的掌上明珠。菡妹顽皮之语,还请陈公子勿要气恼,不知公子要问何事?”梁青筠见宁诗菡说话无礼,便替她开解道。

说起来陈平刚才被那刘姓青年无端骚扰,确是与她二人有关。

那青年姓刘名通,是庆丰斋另外一个东家的公子。追求梁青筠已有数年,但他为人狭隘跋扈,哪里能得佳人芳心。

适才二女被刘通缠的烦恼,宁诗菡看见陈平在旁赏画,便随口揶揄刘通道:“你若有那位公子一半仪态气质,梁姐姐便能看上你了。”

刘通气量狭小,回头见陈平果然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一时间恼羞成怒,正好陈平专注看画,下意识的迈前一步,这才有出言冲撞一事。

梁青筠事后过意不去,便领着宁诗菡过来向陈平致歉。

“无妨无妨,宁姑娘只是玩笑之语罢了。我方才看那幅画的技法超凡,意境大是深远,便是一般名家也比之不足,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落款?两位姑娘即是庆丰斋的东家,可知是何缘故?”陈平正要找人询问此事,这便有人送上门。

“陈公子说得便是这幅《寒江钓叟图》么,之前我见到此画时,也曾问过同样问题,不如宁妹你来说罢。”

梁青筠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画前。

宁诗菡俏皮一笑,故作神秘道:“你倒是会问,这全场中的画作我是十问九不知,唯独这一幅,我却知道一二。”

陈平见她下巴一扬,竟有些自得之意,不由得好笑说道:“向宁姑娘请教了。”

“这幅画乃是家父数年前无意收得,当时虽不知这画乃何人所作,但是看纸张已然极有历史,笔法意境又堪比名家之作,便给收了下来。

事后也曾多方考证作者何人,倒真是有所发现,此画与一千多年前举世闻名的大画家司徒若的风格极似。家父曾借到一幅司徒若的真迹,找几名书画界的行家对比后,皆说两幅画乃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且这幅画的技法还要超出司徒若的真迹,应是后期之作,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是这幅画所用的桑纸直到本朝立国后才有生产,这司徒若乃是前朝人士,相差足有七百余年,肯定是后人的临摹仿作。

但竟能超出前人,倒让家父与几位好友争论许久,可惜此画没有落款印章,不然也能作为考证依据。

现在只是当作水准极高的一幅仿作,但是作画之人画技高超,倒也对得起购价。”宁诗菡摇头晃脑的将此画来历说出。

陈平若有所悟,又问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位司徒若生平有何事迹?”

宁诗菡面露茫然之色,显然对此并不了解。

梁青筠笑着说道:“这位司徒若乃是前朝一位著名画师,至于生平事迹却是难以考证,只知道其作画天资极高,三十岁时便名扬当世,成名之后却突然避世隐居。野史记载其抛开俗务,一心寻仙问道,不过都是些荒诞之言,并不可信。”

陈平眼中一亮,平常凡人自然不信这些神鬼怪谈,他却已然确信这幅画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司徒若所作。

若是果真如他推断,那司徒若至少已是结丹期修为,否则不可能用到五百余年后才现世的桑纸作画。

想到先前在画中见到的异象,心中已然按捺不住,便试探问道:“在下对此画甚感兴趣,可否将此画买下?”

陈平储物镯内本有不少金银,但离家之时留了大半给父母使用,已然所剩不多。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担心不够买下此画。

梁青筠与陈平虽止交谈片刻,但见他言谈谦恭有礼,举止潇洒自如,不免大为心折,此时听他意欲买下此画,便有心帮他。

只是她并非庆丰斋中人,自然不能当家作主,便睁大秀目望向宁诗菡,不时还眨上一眨,大有催促之意。

宁诗菡被她盯得难受,只得开口说道:“卖是要卖的,可我从不过问生意之事,清和城内能作主的只有刘通以及欧先生两人。”

陈平闻言眉头一皱,以刘通方才表现来看,此人必定极为记仇,自己若要从他手中买画,恐怕是不能得偿所愿。心中暗叹一声,有些拿不定主意。

梁青筠心思细巧,知他顾虑,便道:“欧先生分管清和城分号,此事和他商议便成。不过他今日去了太守府赴宴,陈公子不如明日再来,到时我来帮你问他。”

有佳人出手相助,陈平自然大喜过望,忙拱手谢道:“如此便劳烦两位姑娘,陈平先在这里谢过两位相助之情。”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何须言谢。”梁青筠柔声笑道。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门口知客的那名锦衣老者走上楼来,对梁青筠及宁诗菡说道:“今日将要歇业,请两位小姐休息用饭吧。”

“光顾着说话,倒忘记了时辰,难怪我肚子饿啦。”宁诗菡俏皮一笑,冲着陈平招手说道:“难得有缘,不如陈公子也一起去罢,便在对面望月楼。”

她生性活泼,丝毫不顾形象,与梁青筠一动一静,倒是相得益彰。此时见陈平说话顺耳,随口邀道。

陈平第一次被人邀请吃饭,竟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稍微愣神后摇头道:“多谢宁姑娘好意,只是在下刚从得月楼用饭出来,实在是不饿。”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一楼门口,陈平从侍者手中接过长剑,原样佩好。

梁、宁二女见他佩剑后气质立变,原本的儒雅俊秀中,反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加上眉宇间隐藏不住的凛然之意,看得两女眼中一亮。

那小二眼力甚好,看见陈平几人过来,早将两个油纸包取在手中。

陈平见状一笑,道声谢后伸手接过,随后向梁、宁二女说道:“在下不敢叨扰,这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请教。”

见梁青筠与宁诗菡分别回礼,也不再客套,转身便往客栈走去。

宁诗菡见他走远,这才对梁青筠说道:“这人品行倒是不错,就是眼神忒差了些。”

“菡妹为何如此说?”梁青筠讶道。

“他若眼神不差,怎会看上那幅老头钓鱼,却视你那幅弥芳沙华如不见。”

梁青筠听她说得好玩,捂嘴娇笑不止,好一会才止住笑意说道:“作那幅画时我年纪还小,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你胡闹,我哪敢与诸位大家的作品挂在一处。”

“你总是自低自己,你的画如今在京城可是好卖得很,谁还不知道你半秋居士的大名。”宁诗菡与她自小长大,说话时百无禁忌。

“你可莫再乱说了,这会忽然起了风,瞧这天色将要下雨的样子,还是快些进去吧。”梁青筠也知她只是爱闹,忙拉她一同入内,不让她再胡说。

陈平回到客栈内先去喂了阿呆,见它在废弃柴房内还算老实,便回到房间打坐。

此地人口密集,灵气混浊,不便修行功法,他只是简单调息运气,一边却在回想那幅寒江钓叟图,暗自打定主意明日定要想方设法将此画买下,仔细参详画中秘密。

调息片刻后,他起身走到房中小几旁坐下,从怀中取出那枚紫山珠,边嗅着果香边自语道:“原来她就是半秋居士,难怪对那幅画作如此了解。”

不过念头一转即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浪漫阳光下,一名十五六岁娇弱少女从溪边站起,衣袖裙角俱都挽起,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在阳光照耀下,仿佛混身都散着晶莹光芒,正一蹦一跳的向他行来。

只是面目很是模糊,越是想仔细看清却越看不清楚,只记得她模样好生俏美可爱。

陈平心中有种莫名暖意流淌,喃喃道:“粗略算来已是十多年过去,也不知心儿姑娘现在是何模样,还记不记得我。”

他别了觉明和尚后,直接去了翠苹山溪边石滩,只是竹节留书仍是原样未动,显然於心儿并未去过。

想到此处,心中竟有些莫名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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