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广凑前一看,同样大喜道:“盖章了!”
随后眼珠子骨碌碌的往四下乱瞄:“东西呢?”
“肯定在这附近,快找找。”
两人偻着腰,探头在附近乱草中到处翻找,好半天过去,将附近几丈内的草丛都找了个遍,不但一无所获,反而沾得头上上都是枯叶草籽。
“奇了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着?”
何本道心中焦躁,眼见钱通广又肥又大的股在眼前晃来晃去,更是越发不耐。
他心火难抑,突然一脚踢出,正中钱通广后,怒喝道:“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钱通广低弯着腰,正自专心的扒草寻物,冷不防被踢了一脚,重心一个不稳,立时受力扑倒,结结实实的趴跌在草丛中。
他心中愤恨,已是恼得极了,猛得转过子,扯过背后长叉,就要上前撕打。
突然间余光一扫,见到空中有两道遁光正朝这里急速飞来,忙伸手向天上一指,惊道:“有人来了!”
何本道冷哼一声:“这招数老子三岁时就玩烂了!你起来,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钱通广急道:“去你娘的,真有人来了!”
何本道听他口气焦急,不似佯装,这才回顺向去看,惊道:“哎呀。”
急急往草丛里一跃,趴在钱通广边,慌道:“快把儚胧纱取出来。”
钱通广早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巾模样的物件,两手各捏住一角用力一抖。
那丝巾见风就长,变得有丈许长宽,表面轻烟雾霭,虚幻飘渺。丝巾后方的景物虚隐可见,竟似透明一般。
钱通广抖开丝巾,赶紧往自己上一罩,笼罩之处一阵幻动,矮胖形居然就此消失不见。
站在近处望去,只见一丛杂草中露出半个人影,钱通广竟然就此凭空消失。
为何是草丛中还有半个人影?原来他只顾自己,全没理会旁边的何本道。
丝巾罩落之处自然是只将自己遮掩实了,却只盖住何本道半个子,故尔草丛中只露出半个人影,望之怪诞可笑。
何本道左右侧头,惊见自己还有半个子露在外面,忍不住低骂道:“你他娘的,怎么没把老子盖全了。”
骂完伸手撑起丝巾,蠕动着子往里拱去。
只听得草丛中低骂连连,又传来数声拳打脚踢之声,随后才安静下来,只剩那少年仰倒在地,仍旧人事不知。
半空中两道衣袂破空声同时响起,不远处传来“扑、扑”两声,似是有人跳落在地。
“方师兄,你真的看见有东西掉在这了?”
说话之人声音清脆悦耳,有若银铃,语气温柔可亲,宛如水。
“虽然是远远见到,那东西体积又小,又是一晃而过,但是绝无看错之理,这里并无修士飞过,怎会莫名有东西掉落,此事有些可疑,我们小心些个。”
这声音干净清澈,温润朗逸,语调不急不徐,一听便知是沉稳之人。
“可是这里都是宅院,怎知掉在何处?”
“我远远看见枝叶晃动,应该便在这附近,我们到处走走看看,若是没有发现,便继续赶路。”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僻路远处走来两人。
矮的那人体柔,穿件浅碧云裙,材纤瘦,眉眼柔美,巧髻珠钗,手中提着柄绿鞘长剑,边走边扑闪着杏眼,小心的左右张望。
高的那人着灰墨袍衫,眉目疏朗,俊逸不凡,两手空空,目光沉稳的直视前方,正自气态从容的负手而行。
这人相貌熟悉,赫然正是落霞门修士方常,当年他和於心儿等一行六人同到两介山。
后来於心儿随着陈平坠入山谷深洞,剩下五人和羽山友一齐下洞寻找,他也在其中。
十多年过后,当年青涩的少年模样早已褪去。
只见他面貌长成,形也拔不少,混气息更见凝实,显然修为精进不少。
不一会两人走到近前,自然是远远望见一旁墙角仰面倒着一人。
“这里倒了个人!”女子低声惊呼。
方常早已看见,伸手拦住女子示意她不要着急过去。
他小心打量四周,见无异常,才领着那女子慢慢近前。
那少年被砸晕许久,额上肿包更见红肿,几如碗口大小,偏又方方正正,看起来极为滑稽。
“白……虹弥……天?”方常微微俯,皱眉沉吟,半认半猜的将少年额头肿包上的四个繁复鸟篆念了出来。
“白虹弥天?这是什么意思?”女子一脸茫然。
方常目露精光,表微讶,只觉这四个字好生耳熟,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好似极为要紧。
他更见警觉,暗暗将早已散布周的神念灵识再次散开,小心谨慎的朝更远处探查,同时蹲低子,装作惹无其事的往那少年脸上轻拍,设法唤他醒来。
女子见少年前零碎药材散落一地,一个装药的纸包倾覆一旁,便好心的用手拢在一处,想要装回纸包之内。
药材拢好后想要拿起纸包,入手却颇为沉重,本应轻飘飘的纸包居然拿之不起,其中似有重物。
她小心把纸包翻开,赫然露出一方白灿灿的正方形玉印,约有拳头大小。
这方形大印,正是何本道与钱通广两人口中的白虹印,两人赶路之时把玩争抢,不慎手滑落地。
先是砸中树干,又反弹正中瘦削少年脑门,随后滚落至地,正好被少年手中翻覆的药包兜入,滚在地上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二人费劲寻找半天,却没一人去翻看地上的纸包,此时惊见被人寻到,心中又惊又悔,暗地里咒骂连连。
这白虹印极是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就此捡去,两人分别握紧法器,随时伺机偷袭,设法将印夺回。
“方师兄,你看这是什么?”女子托起玉印,惊讶问道。
这方印玉质厚润,白净通透,入手极是沉重。
印台宽厚,约三指多高,印纽雕成一只不知名的异兽模样。
只见头角狰狞,披鳞带甲,四足指爪尖利,分踏印台四角,雕工极见精细,把这异兽雕得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要扑出咬人一般。
只是丝毫灵力不现,仿佛只是方寻常印章。
方常接过玉印,翻至印面仔细看了看篆文,神虽无异常,眼中却异光涟涟,好似是认出这方玉印的来历,只是一时间不敢置信。
他疑惑的望着地上仰躺的瘦削少年,哪里能想得通其中关节。
女子凑过头来,好奇道:“这方印做工好生精巧,应是极贵重之物,怎么在这寒酸少年手中,他额头是怎么……哈哈。”
她定睛看那少年额头,终是被那滑稽模样逗笑起来。
方常也不为之莞尔,但是警惕之意丝毫未去,当下口唇微动,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对边女子道:“杨师妹,这玉印来历非小,绝非这少年之物,此间况复杂,一时难以判断。
你看这附近地上脚印杂乱,应当有人刚在此处走动,却不知此时怎不见人,只有这少年倒在地上。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们小心行事。”
此时天气干燥,泥路干硬,地上积了一层浅浅浮尘,周围纷乱脚印清晰可见。
两人一边看玉印,一边用余光偷瞄,过不多时,两道目光循着足印,一齐落在旁边不远处的草丛边缘。
方常蹲低子,玉印不经意的放在侧,故意背对着那处草丛。
同时探手抓住那少年手腕,放出法力飞快在他体内运转一周,确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后,出声说道:“这少年不知谁家子弟,竟然一时想不开,在此用玉印击额,竟尔晕倒在地,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且把他扶到街上,问问可有人认得。”
这番话自然是故意说与旁人去听,女子立时心领神会,与方常一左一右,便要一起将这少年扶起。
方常见那处草丛前足迹有异,早用神识扫巡数遍,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心中仍是大为提防。
他背而向,便是故意引,若是果真有人伏在草丛之中,而又心怀不轨,必定按捺不住。
正在此时,果然异变突起,旁边那看似空无一人的杂草丛中,突然间光线扭幻,猛得从中跃出两个人影。
一个放出长叉,一个抛出直刀,齐朝方常后背攻去。
方常听得真切,瞳孔骤缩,猛得拧挥手,腕间黑光闪过,一柄灵光隐隐的长剑乍现掌中。
长剑破空,扫出一道半弧剑气,立时将袭来的二人放出的法器迫得一滞。
同时飞上前,把掌中灵剑舞得圆盘也似,将半空中的长叉、直刀磕飞。
同时他左手凌空虚划,转瞬间便在前布成一面符咒法印。
左手虚撑符咒,向朝左边的何本道腹间按去,右手灵剑斜撩,直取钱通广前。
何本道和钱通广凭借那张儚胧纱的隐匿神效,趴伏在杂草丛中,已然通过服饰认出两人是落霞门的弟子。
再加上后背又是一阵阵的隐隐发凉,心知是那两人用神识探查,惊得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上半口。
心中大叹倒霉,不知怎会被人盯上,一念至此,更是心中腹诽,互相咒骂。
再见得那女子从地上纸包中拾起一方玉印,更是恼恨无比,都在后悔怎么没去翻看那显眼至极的药包。
两人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是嫌厌的绕开地上散落的药材,对那纸包更是视若无睹。
他们躲在儚胧纱下面,同时交换眼神,暗暗蓄力待发。
见方常和那杨姓女子同时俯去扶那名瘦削少年,混空门大开,正是动手良机。
当下同时掀开儚胧纱,分别放出法器,不约而同的攻向背朝这边的方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