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雾霭在日出中渐渐散去,朝阳被云层撕碎,努力散发着温暖。
马车停在府邸门口,来福站在一旁。
云宝还没出来。
他挪了几步,微低下头,朝帘子挨近。
“王爷,食盒里是给小王妃准备的点心。”
“对了爷,第一层的点心若是凉了,便不能给小王妃吃,容易积食。”
“还有爷,小王妃今儿个起得早,待会若是睡着了,记得给她盖上毯子。”
“最重要的是……”
来福喋喋不休,说得酣畅淋漓。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家小王妃的相关事宜,生怕遗漏一星半点。
忽的,帘尾轻拂,一枚棋子飞出。
直中来福哑穴,声音戛然而止。
来福瞳孔不由放大,张嘴“啊啊”两声。
不闻一字半言。
来福欲哭无泪,这爷和小王妃,还真是趣味相投。
小王妃习武之后。
他感觉日子会难过。
“聒噪。”
云景禾眼眸低垂,几缕青丝,自然落于胸前。
看书的神情,认真而专注。
棋笥安安静静搁在身边,仿佛方才无事发生。
云景禾的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白皙有光泽。
指腹中不时拿捏枚棋子,随性把玩。
元宝的膝盖新上了药,伤口还未愈合,便由丫鬟抱出门。
由于受伤的原因,她今日穿的很简单。
浅蓝华衣过身,外皮白色貂绒袍子,脚踩金丝靴。
元宝细嫩的脖子上,挂着一颗血玉吊坠,不管是花纹,还是成色,都难得一见。
暖光一照,绯红得愈发透亮,纯粹。
她平时穿的多,到不容易看见。
元宝自从上次摔倒,便很嫌弃复杂的发饰。
一枚玉簪,发带半束青丝
一踏出门,就瞅见双手不停挥舞的来福。
来福看着款款走近的元宝,欲言又止,面露委屈。
“无话可说?”
来福急忙摇头。
元宝略带疑惑。
虽然安安静静的来福,很顺眼,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但有点奇怪。
如是平常,来福铁定会嘱咐不休。
今日为何这般沉默寡言?
丫鬟受到元宝指示,抱着元宝站在来福面前,来回踱步。
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来福脚边的一枚黑棋上。
眼露精光,一时了然于胸。
这东西挺好使。
元宝嘴角弯弯,舔了舔嘴角,一身痞子气。
经过来福的时候,元宝一只手放在嘴边,喃喃道:
“你不说话,我很喜欢。”
来福极其沉重的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啊啊啊!”(小王妃,你不能这般对来福!)
感到元宝靠近,云景禾撩开帘子,冰凉起霜的眸子,扫了来福一眼。
随即抱起元宝,扬长而去。
来福站在原地,朝着马车挥挥手,心怀担忧。
他是王府侍卫,没有召见,是不可入宫的。
他家小王妃细皮嫩肉的,可别磕着碰着了。
如若遇见后宫那些矫揉造作的娘娘,他家小王妃可别受了委屈才是。
不过好在有王爷陪着,小王妃也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这,来福算是松了口气。
算算时间,则名公子也该回来了吧。
直到车影消逝,他才转身回府。
景王府到皇宫的路程,不算近。
来回至少需一个时辰。
许是第一次去皇宫,沿途中,元宝四处打望,精神格外好。
元宝一个转身,血玉坠便顺着衣领滑落出来。
“元小宝,这玩意你哪来的?”
云景禾眼底的光芒似银月照进幽幽深井,泛出一丝冰冷意味。
这种血玉,他只见过一次。
是四年前的,天暄国宴。
“不知道,从小就有。”
元宝看向窗外,没有注意云景禾的表情。
“这个东西,除了小爷,不能给其他人看,知道吗?”
“哦,好。”
闻言,元宝将血玉坠重新塞回衣服里面,还拍了拍。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
云宝还是很听话的。
云景禾就这样静静望着她,眸子含笑,不做言语。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皇宫门口。
“老奴拜见景王爷,景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相迎之人,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
她拱手作揖,态度毕恭毕敬,嗓音沧桑,却不卑不亢。
桂嬷嬷自小服侍太后,这么多年,主仆感情也颇为深厚。
太后能派她来迎接,说明对元宝,也极为重视。
“嬷嬷无须多礼。”
云景禾点头示意,声调平淡,语气间,含着几分敬重。
云景禾的母妃离世早,他自小便由太后带大。
桂嬷嬷对他,也是真心实意,尽心尽责。
云景禾抱着元宝,元宝眨巴着眼,不太感兴趣。
云景禾看着元宝,点头轻笑。
这小丫头。
桂嬷嬷见状,再作揖,笑了笑:
“景王妃,老奴是太后身边的嬷嬷,特地在此等候王妃,王妃请随老奴来。”
“哦,好。”
元宝的嗓音柔和,奶声奶气。
简洁的两个字,差点让云景禾抱着她的手一松。
“你记得,待会多给小爷说几个字。”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