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禾被皇上唤去了。
桂嬷嬷走在前边领路。
步伐规矩,不紧不慢,即使上了年岁,也流露出严谨。
能成为太后心腹,也是情理之中。
桂嬷嬷每每一会儿,都会顿步,等候元宝。
倒是从不出言催促。
云景禾一早就给太后的人说过元宝受伤的情况。
桂嬷嬷年纪大了,抱着元宝不安全。
所以她还带一个婢女过去。
无奈,元宝不让其他人抱,硬要自己走。
云景禾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嘱咐桂嬷嬷好生照顾她。
青石路面,平坦间泛白,两旁的花簇,茂盛浓密。
元宝从中穿过,惊落一地花瓣,携着暗香。
有几片调皮的,还牢牢粘在她的衣袍上,没被发现。
远远看去,倒像点缀了几颗红宝石。
“桂嬷嬷,你这是哪去?”少女般的语调,却含着质问与骄横。
少女身着橙色长裙,金丝桃花隐约浮现,细腰上,系着白玉锦带。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露金步摇。
来者,是长公主云思悠。
“老奴见过长公主,公主万福,老奴正要去找太后。”
云思悠的中途而来,桂嬷嬷不得不止步。
元宝站在桂嬷嬷身后,探出脑袋。
瞅着云思悠,眨了眨眼睛,目光直给,毫不避讳。
这个公主的小腰,还挺细。
元宝忍不住摸摸自己,腰呢?
“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竟不知行礼,该打!”
这是哪来的野丫头?
也敢对她不敬,她可是堂堂南越长公主。
闻言的婢女,相互对望,纷纷跃跃欲试。
都想要因此得一些额外奖赏。
桂嬷嬷将要伸手阻拦,便被元宝出言打断。
“为何?”
元宝漫步而走,越过桂嬷嬷,穿过那些摩拳擦掌的婢女。
站到了云思悠面前。
云思悠已到金钗之年,但只比元宝高出一个头的模样。
元宝取的距离合适,刚好可以平视云思悠。
唔。
看来她还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呢。
这样看人,有点累。
“因为我是公主,你一介草民,就该像本公主行礼!”
“可,我是王妃。”
元宝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似夜晚孤影,毫无波澜。
“本公主可没听说,哪位皇叔新添了一位,小王妃。”
云思悠插着腰,特意强调了后面三个字,面露不屑。
“云景禾,你听说过吗?”
她眼波淡淡,像夜晚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
浓密的睫毛扑闪着,一下接一下。
说话间,还顺手理了理衣袍上的花瓣。
云思悠是知道的,景皇叔娶妻之事。
本以为是位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没想到却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景皇叔才不会喜欢你种不知礼数之人,若不是皇祖母,你还不知道搁哪带着呢。”
“哦。”
元宝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字。
又突然想起云景禾的嘱咐,才慢慢悠悠多说出几个字。
“谢谢知会。”
元宝眼眸微阖。
好像,有点困了。
快点去见太后一眼。
她才好回去睡觉。
“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过去。”
云思悠柳眉倒竖,冷哼一声。
“给本公主行礼,本公主就让你。”
“哦,好。”
元宝逆光而站,墨发似镀了金光,熠熠生辉。
她若有所思,两手作揖,很是无辜。
“公主殿下,景王妃向你行礼,这不和礼数。”
桂嬷嬷朝云思悠颔首弯腰,言语恭敬。
“按规矩,景王妃是长辈,公主殿下应当行礼才是”
桂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
很多后宫娘娘看见她,都会碍于太后,卖她几分薄面。
元宝打了个哈欠,眼里水雾渐起。
真是又聒噪,又墨迹。
云思悠眼底的情绪,从傲慢到愤怒,接着转为不甘。
最后,那一双眼,又爬满了娇纵
云思悠极其不情愿,却又迫不得已。
“见过……景,景王妃。”
若是桂嬷嬷向皇祖母多说她几句,她又会被罚。
母后也……
想到皇后,云思悠眼里闪过一丝哀愁。
“你该喊我皇婶婶。”
元宝想了想,说的很认真。
得寸进尺。
云思悠双手握拳,肩膀微微颤抖。
“还请长公主殿下快些,莫要太后等久了。”
桂嬷嬷徐徐而道。
“见过,景皇婶。”
说完。
云思悠扬起头,抬起下巴,很是骄傲。
“长公主,太后那边,还等着老奴复命,公主海涵,老奴带着王妃,先行离去。”
桂嬷嬷朝着云思悠,弯腰浅鞠一躬。
云思悠无视桂嬷嬷,瞧着元宝。
嗓音清脆贯耳。
“哼,算你走运,本公主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走。”
元宝笑意渐浓,看着渐渐离去的一行人,露出白牙。
“景王妃,咱们快些走,莫再耽误时辰,让太后等久了。”
“嗯。”
元宝的眼眸明亮,似住进了,满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