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地城主府,异常喧闹。
院里跪着两排丫鬟,不停朝里屋磕头,不少石子嵌进皮肤里,鲜血直流,却没人喊停。
这种事在城主府,是常态。
只要许佩佩情绪受阻,就会变着法子重罚丫鬟,逗自己开心。
房门大开,一行青衣大夫挎着药箱,摇头晃脑地走出来。
许佩佩额头伤口颇深,略显森森白骨,以他们的能力,定是医治不好地。
怕引火烧身,他们硬挨了一顿臭骂后,纷纷借口离开。
屋内传来哭叫咒骂声。
内容粗俗恶鄙,尖锐刺耳,听得丫鬟们瑟瑟发抖。
香木榻上,许佩佩哭得头发凌乱,双目红肿:
“娘,我脸毁了,我还怎么当景王妃,娘,你想想办法,一定要医好我的脸啊。
还有那个骚贱女人,你绝对不能放过她。”
想到这儿,许佩佩满脑子都是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咬着牙,气得表情狰狞。
见宝贝女儿哭得不成人样,高氏心疼地将其搂在怀里:
“娘的佩佩哟,莫要再哭了,娘明日就去找那个贱货报仇。
娘还听说天暄太子有个医术高超地手下,一定会治好你地脸地。”
高氏说着,使劲拽着手帕,殷红指甲掐进肉里,目露杀意。
小儿子许万被人打地遍体鳞伤,眼下昏迷不醒。
当大夫告诉高氏,许万命根被废,终生不举时,她急火攻心,当场休克。
刚醒来,又听到女儿毁了容,急得险些吐血。
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让伤她一双子女地贱人,生不如死。
许佩佩为难:“娘,天暄太子会答应救我吗?景王爷会不会不高兴啊。”
毕竟她之后会是景王殿下地女人,去寻求其他男子帮助,景王殿下肯定会生气的。
高氏不明意味一笑:“能治好你的脸,景王殿下肯定高兴。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漂漂亮亮的。
再说了,你可是要嫁给景王爷做王妃的。
天暄太子不过是个手下败将,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会拒绝我们的要求。”
妇人高氏是戏班名角儿出生,戏虽唱的将就,勾引男子的技术却极好。
因有几分姿色,撩得许勇心花乱醉,成功嫁进城主府,做起贵夫人。
可骨子里的放荡气息,却不曾褪去。
而许佩佩,高氏的容貌没遗传上,倒把不知廉耻学得纯粹。
这话确实很动听,许佩佩不再哭闹,娇羞笑着,额上“王”字分外醒目,莫名诡异。
“娘说的是,佩佩都听娘的。”
夜来南风起。
皓月当空,女子一头墨发被夜风撩起,素白裙褥晕染大片紫色繁华,身后似有烟霞轻拢。
玉指秀窄修长,托过青瓦盖住一室烛光。
她身姿轻盈,巧步无声。
在浓墨夜色中,华裙如海棠悄然盛放。
满池青莲的院子,很好找。
月色下,元宝美眸含笑,睫毛扑闪,一时秋水浓浓。
她静静地坐在院墙上,裙摆逸逸似青烟,指尖握着一株馥郁莲花。
院子的人正在打斗,刀刀致命,寂夜散着肃杀。
男子一袭紫金袍,轻松游走在杀手中间,姿势矜贵优雅。
他避开杀手攻击站到元宝身边。
红润薄唇微勾,剑眉泛起柔柔涟漪,恰似夜空中的皎洁弦月:
“麻烦姑娘救救在下,这些人很是粗鲁,我打不赢。”
元宝脑袋微侧,青丝掠在唇角,显出精致容颜:
“可我也打不赢。”
杀手步步紧逼,四角飞镖冲破夜风朝二人袭来。
他一掌将飞镖震碎,转身把元宝抱在怀里。
他趴在她耳边,语气亲昵而温柔:“如此,那我只有拼命护你了。”
身子略微一僵,元宝唇角掀起明艳的笑:“那你为何要拼死救我?”
他抱着元宝在风里疾驰,杀手被远远甩在后面,奇异消失。
英挺鼻子下的凉唇,微微抿着:
“因为……好久不见,元小宝。”
元宝将手搭在他云绣衣襟处,凑近他,眼底笑意明显:
“好久不见啊,云景禾。”
更深露重,晦暗灯火一半笼在客栈雅房,一半散在窗外瘦樱上。
云景禾把元宝送回房间,步伐轻车熟路,不似初来模样。
元宝抬头只看得见他弧线姣好的下颌,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浅淡:
“那些是什么人?”
追杀云景禾的杀手武功造诣不低,培养他们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唇角挑起笑,怀里是少女残留的独特体香,味道诱人好闻。
“一群走狗罢了,糖枣是你送给宫逸的?”
送?
元宝手指抚过粗糙石桌,月光投下她单薄影子:
“糖枣是他自己买的,我为何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