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人都清楚,又怕打击到他,所以只要程矍吟诗作对,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夸赞。
太傅虽恨铁不成钢,可蠢是生的,他也不好责备,便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管。
今日的程矍依旧如故的去参加那些文人雅士的茶会,无奈没人提前告诉他此次聚会的主题,他拿着折扇兴致勃勃的赶去,却发现他们都在题字,互相赏阅。
他尴尬得很,只好谎称拿漏了,要回府取字。
众人都没见过程矍写字,但根据平日的作诗水平,想来也是一言难尽,对他的字也是不抱期待的。
这可更加另程矍下不来台,扬言要他们看看,他在书法上的造就。
程矍眼珠子一转,直接抢过厮手里卷好的字幅:“少爷我恰巧要去我爹的书房,我就顺路替你拿过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到底是个下人来这,常常在太傅的书房里进进去去,是极为不合适的。”程矍出口打断厮,摇着扇子得意洋洋的迈步离去。
厮面色纠结,本想告诉二少爷这可是景王府送来的东西,定要收藏好才是,可不能乱来。
不过想到自家的程矍少爷脑子虽笨了些,倒也不是做事拎不清轻重的人,也没多言。
程矍走了一段路,发现厮没追赶上来,立马拐进府上偏僻的角落,将字幅摊开。
字是写好没多久的,浓郁的墨香令人心旷神怡。
看着这幅字,程矍的表情有些激动,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字体笔试雄起,姿态横生,或劲健或婉转,或如姿态婀娜的美人,或如矫健勇猛的壮士。
让人感觉春风拂面繁花一片,又好似北风入关深沉冷峻。
他敢,这副字恐是他爹也写不出来的,要是拿去茶会,定会博人眼球,他也能一洗前耻了。
他也就借用一下,茶会结束后,他再放回他爹的书房,不会有问题的。
这么想着,程矍迫不及待的将字幅收好,担心被人发现,他走得后门。
家里突然多了大白,虽然是雪豹,耐寒,但是女孩子又不喜欢漂漂亮亮的呢,元宝便将它带去羽裳阁置几身衣裳。
它还,走路慢慢悠悠的,吃得多又长得胖,没走几步就会乒在地,弄得一身灰。
瞧着大白灰扑颇脸,粉色的鼻尖染的看不清颜色,元宝嫌弃得很,拎起它的脖颈,扔在冉竹手里。
大白很怕元宝,见她不高兴,也收敛起几分撒欢,安静得很。
十多年来,月白能见到元宝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
如今的月白已经褪去以前的怯懦,整个人自信又美丽,身着蓝衣白裙,温婉可人,有京都大家闺秀如诗如画的感觉。
不少京都贵公子都心仪月白,加上羽裳阁的财力巨大,娶到她可不就是娶回一座矿山。
可又碍于羽裳阁的势力打压,这些贵公子倒也只是口头,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展开追求。
见到元宝,月白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忙将自家主子迎到后院,沏上热茶。
“主子今日怎有时间过来?”
她很早就听到易安主子回京都了,考虑到种种情况,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都是等元宝主动找她们。
不过,由于自家主子懒得很,所以见她一面比大臣见子还难。
元宝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大白:“给这家伙做几件衣裳。”
“嗯?”月白讶然,她还是第一次听给动物做衣裳呢,但秉承自家主子什么就是的原则,月白对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月白看向大白:“好,属下准备准备,明日就可以送到王府。”
大白正委屈巴巴的端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舔了舔舌头,倒敢看不敢看元宝。
“狠一个,来给我狠一个。”元宝就纳闷了,明明是只豹子,一的就会示弱卖萌,出息。
大白一愣,伸出的舌头也愣住了,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慢悠悠的收回去。
冉竹和月白忍俊不禁。
云宝眼睛眯了眯,就静静地盯着大白,大白忽的拱起身子,发出呜呜声,雪白的毛微微竖立。
几人都等着它狠一个。
大白酝酿良久,一直都呜呜的,再也没有下文,元宝眼尾微微上扬,檀唇红润:“蠢货。”
大白心里虽不乐意,但又斗不过这个女人,只好一个劲的往冉竹怀里钻。
月白随即唤来丫鬟替大白测量尺寸,自己则在一旁开始描绘衣服样式和花纹。
一切都准备过后,元宝带着冉竹和大白径直回府。
夕阳西下,余晖瑰丽。
此时的京都街道难得安静下来,几路游人不停闲逛,许是人生地不熟,谈话声都刻意压低。
衬得隔壁茶楼的喧闹声格外明显刺耳,震得落不少枯树上的树叶。
“程公子,你这字简直赏心悦目,无人能及,着实令在下佩服。”
“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程公子不计前嫌。”
“上都是公平的,为程公子关上了吟诗作对的一扇门,却打开了书法大家的一扇窗,妙哉妙哉啊。”
“……”
听着没有停歇的吹捧声,程矍有些飘飘欲仙,心里油然升起浓浓的满足福
以前的他来参加这种茶会的时候,都很少有人和他过多交谈,如今一步登的感觉着实让他暗爽。
程矍谦虚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诸位公子若是每日不停练习书法,也可以达到这种高度的。”
“没想到程家公子平日竟然这么刻苦,不愧是程太傅之子,实在让在下自愧不如。”
“张兄言重了。”程矍笑得合不拢嘴,为维护自己不再意这些虚名夸赞,他只好不停喝茶,来掩饰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嘴角。
又:“好的出生不如好好的努力,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张兄也会有所进步。”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又一阵的相互吹捧,相互谦虚,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那副字面上。
上面写着“盛世南越,下太平。”
程矍的虚荣心顿时爆棚,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不知是谁提议去醉宝斋喝酒,趁着兴致高昂,程矍还大大方方的他请客。
众人自然高兴,簇拥着他朝醉宝斋离去,走在最后的人悄悄将字幅收好,转身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家二少爷也真是够傻的,自己的字也能别人顺了去。”来福摇摇头。
云景禾眼眸半敛,眼底寒凉:“他不也是。”
程矍不也是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