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有些尴尬。
以景皇叔的脑子怎会看不出来他的实质性目的,可是当着人姑娘的面他怎么好意思得出口。
听到这话的梧秋,也停住关门的动作,她也很想听听,只会在门口制造偶遇的太子殿下会怎么。
一时安静,只余下风吹落叶的簌簌声,扬起云景禾饕餮绣纹的一片衣角。
良久,云烨才缓缓开口,的一本正经:“我路过呢,皇叔。”
十五:……
梧秋:……
一路过三遍?就路过她家门口,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云景禾面无表情。
他就不知道云家怎么会有这种怂货,若皇兄似这般,南越皇族怕绝无子嗣。
梧秋这边叽呀一声将门关上,动作利落干脆,云烨心一慌张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云景禾冷笑一声:“该。”
云烨看着自家景皇叔潇洒冷漠的身影,渐渐走远,头也不回。
忍不住问十五:“本宫……该?”
“嗯……”十五顿了顿:“不得不景王爷还真是一语道破机。”
元宝每傍晚都会陪着云景禾在书房里待一会儿,要不练练字,要不看看书。
不会让自己很忙,也不会闲得慌。
大白就乖巧的趴在元宝的脚边,细软的爪子时不时会扒拉一下她的鹿皮靴,玩得不亦乐乎。
今日的云景禾似乎有些忙,将糖枣买回来后,整个人就不见身影,到现在也没回来。
元宝一如既往地的练着字。
满篇字幅,毫无笔锋可言,歪歪扭扭的,犹如孩童最初学字的模样。
若被程矍看见,定不会相信那副被他弄丢的神仙之作,会是景王妃写的。
云景禾的书桌向来很整洁,桌面宽敞,足够元宝大展身手。
书桌左上方整齐的叠放着几本书,夹在其间的黄褐色信封突兀的显露出一个角,有些格格不入。
元宝有点强迫症,这样的情况看着心里犹如猫在挠抓,浑身不自在。
思忖片刻,伸出手慢吞吞的将信封塞进去,塞了半依旧觉得不整齐,索性直接将上层的书拿开,好生整理一番。
翻袖上锈着重瓣菩提花,粉色玉珠点缀其中,衬托得元宝的手指白嫩细滑。
忽的,元宝整理书桌的动作一顿。
视线落在信封上,容色依旧美颜决绝,眸色却渐渐染上深沉。
“南思立”三个字宛如烈火灼阳,刺得元宝的眼睛生疼。
良久。
她接着将书桌整理妥当,没有因好奇而打开信封,拎起脚下玩得正嗄大白,缓缓走出书房。
一向美如仙的身姿,今日笼罩在这瑰色余晖下,竟生出无尽落寞。
张忠去拜访苏蒙时,恰好遇见孙氏撒泼打滚的模样,不论外面流传如何,今日亲眼一见,还真是让张忠感慨万千。
以前的孙氏端庄贤惠,温婉贤惠,相夫教子,是京都有名的美妇。
眼下不顺心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孙氏也顾不得装模作样,直接将本身的性子暴露得一览无遗。
实话,成婚几十年,苏蒙还是最近才彻彻底底将孙氏看清,心里厌恶得很。
比起那些娇滴滴又善解人意的妾,如今的孙氏,话尖酸刻薄,加上岁月的雕刻,她已经没有姣好面容,苏蒙更是嫌弃。
眼下又被张忠瞧见,只觉丢失颜面,苏蒙老脸一红,直接命人将孙氏关进柴房。
“都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倒让张老弟瞧见笑话了。”苏蒙脸上挂着半真半假的笑容,有一下没一下的掠着唇上的八字胡。
自那日赏菊宴后,苏月人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可不巧,积郁成疾。
孙氏向往常一般去和苏月人谈心,却发现她晕倒在地,心慌意乱的唤来大夫,却诊断出喜脉。
这让对苏晃本就怨念深重的孙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气得休克,二话不,就让下人打废苏晃两条腿。
接着孙氏又跑到苏蒙这里来撒泼,来去,总归都是那些指责的话,听得苏蒙心里毛焦火辣。
都是客套话,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事,张忠也不能多什么。
笑得一脸讨好:“苏丞相言重了。”
反正又不是他媳妇。
苏蒙点点头:“张老弟今日来所为何事?”
听到苏蒙询问,张忠笑得更加狗腿,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周皱纹挤在一起。
见状,张家的忙将字幅递上去,心翼翼的打开,弯腰俯首。
苏蒙眼前一亮:“张老弟这是……”
“这是犬子得来的一幅字,我瞧着特符合苏丞相的气质,还望苏丞相笑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忠虽然拍的敷衍,苏蒙却很受用。
最近苏家的运势不太好,生意方面颇受麻烦,朝堂上,已有不少人开始对苏家下手了。
若明日能在皇上的生辰上大放异彩,想来也能打压打压那些人不安分的手脚。
苏蒙故作推辞:“这副字看着就不似凡品,我怎能夺人所好。”
“丞相此话就见外了。”张忠佯装生气,随即给厮一个眼神,让他将字幅直接递给苏府管家。
苏管家伺候苏蒙数十年,多少也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对这字幅的喜欢,索性收下。
苏蒙眼睛无意一瞟,直到看到苏管家收好字幅才收回目光,哈哈大笑三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
是夜。
星辰满,枫叶凉风。
室内烛火灼灼,落在珠帘上的光影左右摇晃,折射出刺眼闪亮的光斑。
苏月人缓缓张开眼睛,一张脸苍白憔悴,红唇微微干裂,轻咳两声,惊醒了守在身边的春荷。
春荷赶忙将苏月人扶起来,又倒上一杯水,才急切的开口:“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一了,可急坏了奴婢和夫人。”
听到夫人,苏月人喝了几口清水润润嗓子才问道:“我娘呢?”
按照平时,在她生病的时候,她娘都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眼下不见人影,心中疑惑,更多的却是不满。
怎么的,连她也觉得她这个女儿无用了么?
“夫人……夫人她……”春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苏月人不悦:“到底怎么了,快。”
“夫人她……她被老爷关到柴房了。”
关柴房?
苏月人神色一僵,心里冉冉升起一丝不安,她爹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利益至上。
皇后姐姐孝爱娘亲,就算夫妻关系紧张,她爹也不会做出这般事情。
苏月人暗骂一声,翻身下床,准备去找她爹理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