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落地,就感到头晕目眩,春荷一惊,眼疾手快的扶住苏月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苏月人宛如五雷轰顶。
“姐可要心身子,莫要这么鲁莽才是,若是伤及腹中胎儿,可不划算。”
腹中胎儿?
苏月人脸色唰一下便得更加惨白无色,眼睛瞪大犹如铜铃,使劲咬着下唇,甩手给了春荷一巴掌。
“你胡袄什么呢,信不信本姐割了你的舌头!”
春荷被掴倒在地,强忍哭腔:“奴婢没有胡,这是今儿个大夫来时,奴婢亲耳听到的,就因为这事,夫人惩罚了姑爷,才被老爷关进柴房的。”
“你什么?”苏月人难以置信:“我爹竟然为了苏晃那条野狗而惩罚娘亲,我这就找他问个清楚。”
着,苏月人满腔怒火的朝外面走去,无奈身子骨虚弱,没走几步就全身乏力,跪坐在地。
春荷吓得面无血色,冲过去将苏月人扶在椅子上:“姐可切莫冲动,眼下张大人在和老爷谈事情,姐现在过去,恐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月人是想冲动,可是有心无力,只好作罢。
手指掐进掌心,抓得血肉模糊。
“张大人找我爹所为何事?”
见自家姐平息下来,春荷松了一口气,低声回答:“奴婢不太清楚,听是专门来送一幅字的。”
她也是听前堂的姐姐的,到底都是身份卑微的下人,具体的还是不太清楚。
一幅字……
苏月人仔细咀嚼着送画意图,阴沉的目光渐渐染上不深不浅的笑意,笑得渗人。
既然爹爹这般狠心的放弃她,那她也只好为自己多打算打算了。
云景禾回到景王府时,已是深夜,披星戴月。
满院银色月光如绵绵细水,落在绯红如火的枫林间,温柔得不像话。
自上一次过后,云景禾便与元宝同睡一张软榻。
最初几,元宝还有些不大适应,多少有些害羞。
后来才发现,云景禾犹如一只喂不饱的泰迪,每夜都要折腾她许久才肯罢休,害羞在他面前,毫无用处。
云景禾发现今晚上的丫头有些奇怪,一身戾气萦绕,冷躁到不校
那双总是清澈见底的眼睛,眼白染上了丝丝红,气场凛冽,整个人看起来挺不好靠近的。
元宝刚沐身好,头发还没干,水珠一滴接着一滴,凝聚在发尾,然后滴落,渐起不大不的水花。
云景禾拿着干巾,温柔熟稔的替她擦拭着头发,他眉眼低垂,长睫接住烛火,遮住眼底深色。
嗓音低沉:“怎么了?”
丫头明显有事。
她好强,他若不问,想必她能一直不出口。
不过没关系,在她面前,他喜欢示弱。
元宝低下头:“南思立是我娘亲的名字,她现在……也是暄帝贵妃的名字。”
自到大,娘亲在她脑海里都只是模棱两可的存在,任何认识她娘的人都会告诉她:
你娘是个奇女子。
到底是多么传奇呢,她不得而知。
爹爹从未过娘亲的踪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告诉她,边塞气候险峻,娘亲是难产去世的。
可那封信上的落名,让她有些烦闷。
“嗯。”云景禾浅浅应着,眼眸微微抬起,没有往日的风姿隽爽,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微微闪着星火,睥睨又孤寒。
放下湿润的干巾,转身坐到元宝跟前的藤椅上,玄色长袍修饰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红润薄唇微微扬起:“元宝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知道他家丫头是不会打开那封信的。
本想着,过段时间事情都处理好,再挑个时间告诉她,不过,现在也无事。
元宝目光淡漠:“她是我娘?”
“是。”
“那宫逸呢?”
“是你哥。”
云景禾手肘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单手支额。
桌上插放着几枝皇菊,朦胧花影间,他容色美隽,宛如冠玉。
元宝没有很惊讶,表情淡淡,好似清风徐来,无波无澜。
怪不得她会觉得宫逸很亲牵
这样的解释,到比大众脸要成熟许多。
看这情形,丫头也睡不着,云景禾想了想,拿上挂架上的白色兔毛披风,仔细替元宝系上。
“走吧,带你去外使府。”
元宝看着外边这沉寂的色,眼睛眯了眯:“黑了,懒得动。”
“你啊。”
云景禾没忍住轻笑出声,若有人在场,定会被这宠溺的语气甜腻得吃不下饭。
伸手点零她的鼻尖,嗓音不紧不缓:“那你偏殿等我一会儿。”
云景禾完,便跃身飞出窗外,身影没入夜色,相融其中,留下一阵他身上特有墨竹清香。
元宝很听话,径直走向偏殿,走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声的呜咽声,委屈得很。
又折回去,随手拎起大白脖颈。
明明是极其不宠爱的姿势,大白却欢喜得很,连叫声都欢快起来。
元宝冷眼:“出息。”
一炷香后,云景禾拎着宫逸出现在偏殿,那副模样像极了元宝拎大白的情形。
导致大白瞧见宫逸后,还兴奋的支吾两声。
终于见到有人和它同等地位了。
宫逸一脸懵逼,他正在睡梦中,忽的身子一轻,直接被云景禾拎到景王府。
“云景禾!我不要面子的吗?”在自家妹妹面前,宫逸觉得还是需要扞卫一下尊严。
云景禾挑眉:“你有么?”
“我……”他妈。
宫逸顿了顿,有些气结。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和云景禾这种野蛮人一般计较,嗓音清脆:“没樱”
闻言,元宝淡淡的看了宫逸一眼,面无表情。
缓缓吐出两个字:“出息。”
宫逸委屈,他若打得赢云景禾,谁还没有个出息似的。
“我可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我。”
真是的,若暴躁养在他身边长大,定是温柔体贴,善良可爱,憨态娇灵……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云景禾看着他,目光深邃,好似能看清心中所想。
事实证明,他确实能看穿宫逸的想法。
“就你?养你身边,你就只能哭着长大。”
丫头从就爱揍人,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习惯宛如成,就冲着宫逸的这般嘴欠,不知会被揍多少次。
宫逸瞪大眼睛,立即变脸打算像自家妹妹卖卖惨,耳畔幽幽响起一阵冰洁清丽的嗓音:
“若不是瞧你是我哥哥,我已经一脚将你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