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去敬一下三位老板，快去。”主任已经喝得有点高了，脸很红，眼里的血丝也多了，舌头有点硬了，他拉扯着秘书让他去陪酒。

秘书被主任拉拽得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下，他尴尬地就着主任，劝说着主任淡定一点。

而三位老外并没有那么实诚，一杯酒喝了半天还是只下去了一点点，倒是桌上的菜基本上都被吃完了，新的菜也已经点好了。

“那个那个，你，快去陪老板们喝酒去，快去，坐那干什么呢？别愣着了。”秘书还掰不开主任的手，便歪着身子指使青麻吉去陪酒。

青麻吉已经喝完两杯了，一开始她没有什么感觉，也不感觉上头，脸也不红，但是喝完一杯过了一会，她就感觉眼睛有点迷糊了，而且脑袋也有点隐隐作痛，胃里好像着火了一样，她吃了一点菜，喝了几口汤下去，虽然没有完全缓过来，但是稍微好了一点，她也不敢多说话，秘书说什么她就照办，咕噜咕噜喝完了两杯酒，这下她真有点撑不住了，用胳膊垫在桌子上，脑袋稍微靠在上面闭眼缓和一下，没休息一会，秘书又喊她了，她抬起头看了看，秘书的脸她都有点看不清了。

“啊？我吗？”青麻吉以为自己不会说胡话，可是开口说出来的话充满了酒气。

“不是你是谁？还有你，林生，你也别闲着了，陪老板喝啊。”秘书指着另一个来陪酒的男职工说道。

青麻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翻译和威廉之间，她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就连黑人身上的那一股奇怪的味道和翻译头上散发的怪味她都闻不到了，她端着酒杯笑着说道：“哈哈，来来来，端起来，走一个，来，老板，端起来，端起来。”

威廉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话，翻译说的话她也听不到，只顾着劝酒，威廉也没办法，只好把杯子端了起来。

“来来，我先，我先喝，喝一半，老板你，你就随便，随便。”青麻吉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酒撒了一点，她把手上撒的酒舔了舔，然后把仰头喝了一大口，“啊，啊，我喝了啊，老板，你喝，喝吧。”

翻译看到青麻吉已经眼神迷离了，就站起身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喝，喝啊，你怎么站着不喝啊，喝。”青麻吉一把把翻译推开了，嘴里呜呜喳喳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好！好！喝得好！”主任竖着大拇指乱挥舞着，也不知道跟谁在说话，他也醉得差不多了。

“林生！快去！”秘书总算把主任的手掰开了，坐在座位上跟林生说道。

林生赶紧站起来走到三位老板之间，点头哈腰地喝了大半杯酒，三个黑人叽哩哇啦地表达着什么，翻译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似乎并没有说出他们的真实意思，他也害怕秘书的眼神。

桌上的销售熊哲从威廉和凯文之间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翻译身边小声说了点什么，翻译转身跟他说了一点什么，反正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愉快。熊哲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秘书和主任，无奈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仰头喝了一口白酒，夹了一块牛蹄筋嚼了起来。

三个黑人隔着林生和熊哲又交流了一些什么话，熊哲一直给翻译使眼色，意思让他注意听一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不好的话，可是翻译摇着头表示那些话不能说出来，还朝秘书瞄了一下。

而此时的秘书正在照顾主任，主任靠在椅背上，一会要喝酒一会要喝汤，一会又要饺子，秘书跑进跑出，跑来跑去，一刻也没闲下来，唯一他没做的就是他酒杯里的酒越喝越多。

“你们干什么呢？都愣着干什么？给老板夹菜，跟老板喝酒啊。没看到我忙着呢吗？你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齐。”秘书皱着眉头指使翻译去外面看看，“这个，你还能喝吗？”秘书拍着青麻吉的肩膀，可是此时的青麻吉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了，嘴里说着胡话，忽高忽低，没人能听懂。

“你把它拉到旁边屋子里去睡一会，快去。”秘书让林生把青麻吉带走，林生赶紧起身把青麻吉扶出了房间。

“你是谁？拉我干什么？去哪？我不去，不去！”青麻吉的双手乱抓胡挠，把林生的脸都抓了一个口子。

林生倒是没怎么说话，脸被抓了也没有生气，只是安静地把青麻吉扶到了旁边的屋子里，然后把她扶着躺在长椅上。

“你在这睡一会吧。”林生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以盖的东西，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工服脱了下来给青麻吉盖上。

“你走，你走！走开！”青麻吉闭着眼乱叫，她喝得太多了，这是她第一次喝这么多，毕竟她也只有十几岁而已，即使老青的酒量再好，她还是无法从第一次的醉酒痛苦中幸免。

林生把她把衣服盖好，就赶紧回到了原来的屋子，那里还有硬仗要打呢。

“你怎么才回来？快点快点，跟熊哲一起，看老板们喜欢吃什么，伺候好了。熊哲，你有什么要跟老板说的，就让翻译帮你说，现在的时机就是最好的了。”秘书端着汤碗一勺子一勺子喝着汤，嘴里还指使着他们不要停下来。

林生，熊哲和翻译没办法，只能端起杯子，拿起筷子跟三位黑人互动起来，虽然黑人并不想互动，甚至都不想理他们，但是秘书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只顾着自己吃菜喝汤，时不时给旁边靠着睡着的主任喂点水。

“Enough！”忽然威廉站起来喊了一声，把秘书吓得汤从嘴边流了出来，主任一惊但是没有醒过来。

“怎么，怎么了？”秘书赶紧放下碗，看着翻译，看了看三位黑人，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一直以为自己今天做的非常完美。

翻译站起来怯怯地说道：“他说，够了。”

“够了？他说够了吗？什么意思？吃好喝好了吗？要走了吗？”秘书还是不知道状况，从黑人的脸上也没有读出不快的意思。

“那个……”翻译也不好说，旁边的林生和熊哲也不知道怎么办，都是紧张地站在一边。

“要不……”秘书端起酒杯刚准备再说几句，结果威廉根本没给他面子，直接离席而去，剩下两人也跟着走了出去，三人走得时候嘴里说的话翻译一句也没说，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传递出的信号就是那些并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了？怎么走了他们？”秘书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林生和熊哲虽然已经快要气炸了，但是他们都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我问你呢，怎么了？”秘书问翻译。

“没什么，没，就是他们，他们还有事，就走了。”翻译的额头上满是汗，他紧张地回答道。

“是吗？真是那样嘛？”秘书半信半疑，这时候主任醒了。

“喝，喝啊，怎么，不喝了，你们？”主任摇摇晃晃地叨咕着。

“主任，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秘书的注意力又被主任吸引过去了，翻译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林生和熊哲，他们脸上都是愤怒和疲惫，可是他只是一个翻译，他也很难，也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