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西北军中起了喧哗,原因是叶家军收编了一百多个村民。
本来收编村民没有什么,战乱期间,别的军营不只是村民,就是猎人、泥石匠、屠夫,甚至是街边的刺头无赖,只要能冲锋敢杀敌,一样都能收编。
只是叶家军收编的这些村民中,居然有不少农妇,甚至还有孩童。
军营中怎么能有女人和孩子?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其他士兵纷纷叫嚣,能带女人和孩子,那他们也把自己的婆娘、孩子接来。
待看到这些妇人、孩子整齐的站队,协调一致的动作,杀气腾腾的战斗力后,他们均闭上了嘴巴。
他们的婆娘、孩子,可没有这样长刀劈开山的气势,这些虽然是女人、孩子,却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和孩子。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小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泥点脚印,一片混乱。
细雨中,一支兵马雄厚的叛军,丝毫不受雨水影响,气势汹汹直逼沂阳府城。
宋将军带着众西北军武将率兵迎战,将虎视眈眈的叛军,拦截在沂阳府城外。
两军对垒,气氛剑张跋扈,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将军,已发出信号,不知其他将士,能否摆脱敌军赶过来。”
朱九道,“这帮叛军好是狡猾,声东击西分走了咱们大批军力。”
宋将军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看起来铺天盖地的叛军,沉声道:“虽然敌众我寡,但我等必须尽力一博,否则遭殃的,是我们身后的沂阳府百姓。”
“将军!”
另一大将上前道,“叛军前方,那个脸上有一刀疤的领头之人名范都,箭法很是厉害,抬手就能射中飞驰而来的物件,百发百中。”
宋将军等人顺着前方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脸上,从眉骨到嘴角,有歪歪曲曲粗长刀疤之人,尽显凶相的,骑在一匹高头枣红大马上,手拿重弓,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宋将军大声道:“此战危急,各位将军拿出平时的英勇来,谁能破了叛军的阵气,我必向皇上为他请封!”
“是!”
众将齐声应道。
随着锣鼓敲起,号兵们吹响呜呜的号角,信兵挥动着旗帜,兵士们渐渐变幻起阵型。
骑兵在前,以雷霆之势冲出来,披甲步兵们速度也越来越快,马蹄声如雷,呼喝声滚滚,双方兵马如无边无际的洪水扑向对方,几百里外的厮杀声冲破天际,大地都在颤抖。
细雨渐停,阳光穿透乌云照射着大地,厮杀声一直持续,有将领身上带血冲过来:“宋将军,我们右翼被攻破了!”
宋将军闻言变了脸色,“看来,今日我们要交代在这里了,兄弟们”,他嘶声喊道,“杀两个赚一个,杀三个赚一双,杀啊!”
话声落,宋将军拎起自己的长刀,率先冲了上去。
他身后每一个西北军,一如先前般英勇无畏,毫不迟疑的举起刀剑跟着冲上去。
正在这时,西北军中,冲在前面的将士,发出一阵兴奋叫喊,“有援军!”
“援军到了……”
……
只见叛军的后方,一支兵马从西南斜插出现,犹如一支利剑般,狠狠捅在叛军腰间,顿时叛军尸首飞舞,齐齐倒下一大片。
“宋将军,是叶北承叶小将军赶到了!”
满身是血,已分不清身上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血的朱九“哇哇”大叫。
“好小子!”
宋将军赞叹道,“来的正是时候。”
到现在为止,叶家军是唯一摆脱了叛军,这么快赶来增援救助他们的。
可见另几支叛军,也足够狠厉,叶家军想必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回,叛军不是平时的挑衅刺探,是早有预谋的,这次是倾尽全力向他们发起总攻了。
由于勇武善战的叶家军的加入,西北军士气大振,齐声呼喝着同叛军肉搏起来,顿时厮杀声震破了天际。
范都也眯眼看向后方,后方腾起一阵阵烟火,火光直达天际,天边有滚滚的兵马扑过来。
他们来的很快,裹挟着火光扑入西南军阵中,瞬时燃烧一片,火光中一杆高大的叶字大旗迎风舒展,旗下一个俊美男子,一马当先冲杀在前,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就差一步,被这厮破坏了!”
一男子跟在范都身后,望着叶北承恨声道。
范都望着叶北承穿梭冲杀的身影,阴恻恻道:“那就让他以命来抵。”
叶北承刚将一人砍杀马下,直起身之际,一支利箭向他破空射来,正射在他的胸口,箭气迅猛,凌厉之气直冲的他后退仰倒,跌下马背。
“将军!”
“叶将军!”
……
数声凄厉喊声响起。
“主子!”
钟才肝胆俱裂,向叶北承扑过去。
看到射中了,范都满意的颌首。
没有人能躲过他的夺魂箭,至今为止,被他盯上的人,无一生还。
他转身欲离去,身下的枣红马却狂躁不安的躁动起来。
他正低头查看情况,一股雷霆之气向他袭来,紧接着,一支利剑插入了,他的后背心口位置。
他挣扎着转身看去,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原本中了他夺魂箭的叶北承,此时好好的站在那里,刚刚收回手,叶北承手中原本拿着的长剑,正插在他的后背,剑尖从他的胸前露出,鲜红的血珠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不可能”,范都喃喃自语,滚下马去,很快便被躁动的战马踩在蹄下。
“叶将军,你可吓死我们了!”
冲杀到叶北承面前的石大山,拍着胸口:“我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一旁的钟才也破涕而笑,口里连连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叶北承抚摸着胸口,那里没有被利箭刺穿,却也被箭力冲的钝疼,如果不是穿着杜婵音送给他的防护软甲,他恐怕早已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想起那个清冷又娇美的女子,叶北承怀念的笑了。
防护软甲穿在身上仿佛会发热般,暖的他心口滚烫,身上的大小伤口,仿佛也不那么疼了。
受了她如此大恩,待他回到京都,一定好好报答于她。
“范都已死!”
“范都已死!”
“范都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受降!”
……
叶家军在叶北承的授意下,边战边大声呼喊。
其他西北军听到,也跟着呼喊起来。
听到主将已死的消息,击溃了叛军的军心。
叛军开始混乱起来,他们丧失了斗志,脱离了阵型,四处奔跑逃散。
溃逃的叛军互相踩踏、撞击、抢夺马匹……
自伤而死的就有一大片。
“哈哈……哈哈……”
朱九抹了一把,脸上血和汗混成的血水,甩在地上,大笑道,“尔等还不速速投降?跪地投降者,爷爷饶你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