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黑,深蓝色的天空中镶嵌着无数闪亮的小星星,夜色中寂静的大地,在月光的衬托下,像被铺上了一件银色的轻纱。
夏曼竹避过巡夜的婆子,一路来到了杜府后角门。
她掏出事先配好的钥匙,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锁,在寒凉的夜色下,一路向西而去。
西边有一个码头,这码头下面的江水平滑无浪,在月光下如闪着无数光斑的绸缎。
远远看到那个长身玉立,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夏曼竹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到那人跟前,柔声道:“让先生久等了。”
夏曼竹压下心中雀跃,抬眸满怀希翼地,看向眼前相思已久的人。
那欣长高大的身影,果如她期盼中那般转过身来。
亦如她记忆中的那般身姿卓绝。
偶有一阵风吹过,他的发梢随风摇曳,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不失俊朗轩昂。
他的脸色隐在昏暗中,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如玉珠落在了瓷盘上,“我曾给你的那瓶药液可有剩?”
夏曼竹闻言,连忙摇头回道:“无,已全部用完。”
昏暗中的男子点了点头,又状似无意般问道:“你是否曾经将药液,给杜府大小姐服用过?”
夏曼竹踌躇着没有敢答话。
当初先生给她药液时,曾再三叮嘱过她:只能给夫人一人服用。
她当时想,留下夫人的孩子,以后还要占着杜府嫡小姐之位,不如一起斩草除根。
于是,她擅作主张,给杜婵音也服用了药液。
她本以为此事做的隐秘,神不知鬼不觉,不想,先生竟像是已然知晓了一般。
昏暗中的男子见夏曼竹踌躇良久,心下已了然,却还是难以置信般,固执地再次问道:“可是否?”
夏曼竹见先生,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心里慌乱无措,最终咬牙答道:“是!”
听到夏曼竹亲口承认了,昏暗中的男子忽然似哭似笑,疯癫又悲戚起来。
“果然是你!哈哈哈……呜呜呜……想不到我周崇文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见先生如受了刺激般,一副癫狂的样子。
夏曼竹惊惧得连忙解释起来:“我也是万不得已,您……您不知,她没死,那小贱人如今猖狂的很,几次三番……”
“住口!”
不等夏曼竹将话说完,男子已厉声打断她。
“小主子金枝玉叶,岂是你能这般诋毁的?”
“什么小主子?难道杜婵音……我不知……”
在男子阴厉的眼神下,夏曼竹连连后退,已经惊恐慌乱的口不择言。
“你不必知道!”
男子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夏曼竹,“你只需,为你曾经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不,这不是真的……啊……”
夏曼竹见此彻底崩溃,抱头大叫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费尽心机逃出杜府,只为与他共赴天涯。
可是此刻,他为了给杜婵音报仇,竟然要杀她。
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对,她一定是被梦魔缠住了,才会生出如此可怕的梦寐,她要从梦境中醒过来。
想到这里,夏曼竹猛的转身,她快跑几步,飞身跃起投入了码头下滚滚的江水之中。
男子没料到夏曼竹竟然会如此。
他急走两步到江水前,低头看着生出一圈圈波荡涟漪的江面,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江水在月光下发出诡异幽蓝的光芒,浪花飞溅直荡漾到脚边,宽阔的江心汹涌澎湃,深隧不可测,江水中能看到浮浮沉沉的一些杂物,却再也遍寻不见夏曼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