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绿枝正要扶着杜若上马车。

那乔敏瞧见了，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她掐着尖细的嗓子出声，“呦，这不是咱们的安顺郡主嘛！走的这么急做什么！”

“乔小姐，我家郡主身子乏了，不便多留，望见谅。”绿枝恭敬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在这说话！”

乔敏斜了她一眼，扬起手就要扇下去。

意料之外的被人截下。

杜若掐着她的手腕，那力道疼的她整张脸都纠到了一块。

她哭喊出声，“杜若！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公主殿下的人！你敢伤我，你区区一个郡主也敢和公主对抗吗！？”

“我记着，她之前打过你？”杜若看向绿枝，全然不管要死要活的乔敏。

绿枝愣愣的点点头。

“打回去。”

绿枝迟疑道，“这……”

乔敏怒吼，“你敢！”

空出的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打向了杜若，只听‘咯吱’一声，她还未反应，左手便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竟是硬生生给弄脱臼了。

“啊！”一阵阵剧痛袭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骂道，“蠢货，还不快去找公主！”

她的侍女一愣，后知后觉的往公主府跑。

周围看戏的贵女越来越多，对于杜若的做法，不知有多解气，哪里会让乔敏去搬救兵，有意无意的拦下了侍女的去路。

“哎呀，好你个奴才敢往我们身上撞！还不将她拿下！”

“你们！”乔敏哭花了妆，她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绿枝涌起一股快意，有着自家主子撑腰，她也不再犹豫，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她毕竟是留了心眼的，下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乔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杜若将她甩了出去，乔敏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扑在了台阶上。

只听‘咚’的一声，乔敏脑袋上嗑了好大一个口子。

额间的殷红滴落，她脸一白晕死了过去。

“小姐！”

场面乱做了一团，乔府的下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抬上了马车。

“真是可怜啊。”看戏的贵女感叹一声，这一下怕是要破相了。

众人看着杜若的眼神也多是戏谑大过担忧，笑着离去。

“她素来横行惯了，你今日这么对她，来日入了乔府可怎么好？”张嫣走上前，皱了皱眉头。

英勇侯府本来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家，里头关系复杂着，她这还没入门就先得罪了一波。

“今日可是她找事在先，我若一直躲着，她还以为我好欺负，来日她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杜若微微抬眸，眼中已有倦意，她拉了拉绿枝。

绿枝向张嫣福了一记，“张小姐，我家郡主乏了，您请自便。”

张嫣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杜府，杜若几乎是被绿枝搀回了房，那清酒入口甘甜，她一时未在意多喝了几杯，谁料到那酒后劲竟这般大。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父亲临死前的悲愤，母亲临死前的凄凉。

以及，兄长与她的最后一面。

往事历历在目，像一双无形的手掐的她透不过气来。

“小姐！小姐！”

杜若猛的惊醒，她身上的单衣已被汗水浸透，她缓了缓，瞧外头不过蒙蒙亮，见绿枝一脸焦急忙问道，“怎么了？”

“公子杀人了！”

——

“安顺郡主？你怎么来了？”

入了宫，杜若直入青玄殿，全海见着杜若，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来时便听说了，有人造谣当日要斩她的刑官路柯其实是梁国的细作，杜家早前的困境，可以说是他一手设计，杜家二老的死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兄长请旨将他赐死，只是烨帝以证据不足搪塞了他，再加上路柯的妹妹如今正是烨的宠妃，命他不许再查此事。

兄长竟直接将人残杀了。

气的烨帝将他打入牢中，百官趁机参奏，以无视君王、抗旨之罪将杜恒赐死。

现下烨帝正处于两难之间，正发愁呢。

“您来的不巧，皇上此正在商议朝政，不方便见您。”

殿内突然传来女人的哭闹声以及瓷器落地的清脆声。

“皇上，臣妾不管！你一定要杀了那杜恒，不然臣妾就不活了！”

杜若冷笑出声，“确实不巧，既然皇上有要事，那我便在这等着。”

全海尴尬的笑了笑，小声道，“皇上其实有心保住杜大人，只是眼下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他不太好明目张胆的放了杜大人。”

杜若眼眸转了转，不咸不淡道，“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他讪笑着，“人既然已经死了，也不好再为一个死人去为难那活人，只要杜大人肯认个错，那皇上有台阶下了，自然不会再去为难杜大人，对外头做个样子，罚他一罚，等风头过去了，他还是兵部侍郎！”

不好为一个死人去为难活人，这话也不知是在说路柯还是其他。

全海的意思也多半是烨帝的意思，借她的嘴去劝说兄长。

前世她也是因为全海的话去劝说兄长，结果导致兄妹阋墙，二人之间莫名起了一道隔阂。

她沉了沉眸子，良久未开口，就在全海以为她不会答应时，她笑道，“那便依公公所言。”

诏狱。

杜恒被关了一夜，虽然衣衫乱了些，可精神却不差，想来烨帝未对他下达处令，也无人敢为难他。

衙役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二人。

“皇上命我来劝兄长认罪。”她直言道。

杜恒面上有一丝错愕，“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他愤怒道，“我们杜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路柯所赐！”

“就连你险些死在刑场也是那斯一手造成，我为这是在为杜家报仇。”

他眼中似要蹦出了火花，见着杜若一脸平静，他气的朝墙上抡了几圈。

“我没有错，哪怕皇上因此杀了我，我也无怨！”

她低着头，叹了口气，“路柯不过一七品小官，平日里连朝堂都难以涉足，他又任职于礼部，怎么会接触的前线的事，就算他真的是梁国细作，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动杜家。”

“兄长想报仇没有错，错的只是杀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