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侯府里。

乔敏红着眼望着镜中的脸，额头上一道疤深深的映入眼中。

大夫来了几波，都说日后便是好了，也难免会留下一条痕迹。

“母亲怎么说。”

“夫人说了……安顺郡主想必不是有意的，日后郡主也是小姐的嫂子……万不可再生什么事端……”

“事端？”

乔敏气笑了，宫里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杜恒得天子剑，杜若赐郡主府，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杜家给占了。

梁氏不想这个时候得罪杜家，她不是不知道。

可如今她被杜若害的毁容，梁氏就一句让她不要生事端？

她堂堂侯府嫡女，居然活成了这个样子。

她咬着牙，“父亲知道吗？”

侍女迟疑道，“侯爷他……夫人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小事，小姐还是不要去叨唠侯爷了，免的他闹心，事情闹大了，小姐名声不好听便不好出嫁了。”

她的婚事还握在梁氏手中，这是在警告她。

“知道了，你下去吧。”

乔敏哑着嗓子道。

侍女替她带上了房门，下一瞬屋里的瓷器碎了一地。

“梁娟！杜若！这仇不报我乔敏誓不为人！”

寅时三刻。

一顶小轿趁着夜色进了大齐的皇宫。

新晋的户部郎中徐巍，有些不安的掀开轿帘，外头领路的公公低着头，长街上灯光昏暗，一时也看不清往哪个方向走去。

他疑惑道，“这位公公，不知皇上深夜传召所为何事？”

没人答话，身下的轿子却行的越来越快，他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挣扎着起身，却感觉身体越发犯软，这时他才察觉的轿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屋内，床上的徐巍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手中黏糊糊的像是抓着了什么，仔细一看是一把带血的匕首，他的朝服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液。

他心底大骇，下意识往身旁看去。

路贵妃不着寸缕，身前的血窟窿还敞着鲜血。

人已经断气。

“皇上！皇上！您不能进，娘娘还未醒呢。”

徐巍还来不及反应，烨帝领着一群人推门而入……

——

“主子，出事了。”厉青匆匆闯入了安封年的书房，却见杜若在，一时间忘了开口。

她斜靠在太妃椅上，模样悠然自得，没有丝毫不自在，比起安封年她倒是更像这里的主人……

安封年瞧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轻扯。

他放下手中的狼毫，“说吧。”

回过神来的厉青连忙道，“宫里传来消息，徐大人觊觎贵妃路氏，深夜入宫实行暴行，事后还将贵妃杀害了，被皇上当场抓个正着。”

徐巍是安丞相的弟子，是个可造之材，这么些年来一直提携着，好不容易在户部站稳了脚跟，却出了这么个事。

“太后宣您入宫，这也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杜若对这个徐大人没多少印象，但这个路氏的死，当年可是震惊朝野。

只听说这罪魁祸首被五马分尸，这其中的案情曲折可是半分也没有流露出，她不免有了几分好奇。

“走吧，入宫瞧瞧。”

二人并排出了门，行了一半，安封年回过头，略略挑眉，“还不跟上？”

杜若一愣，语气中却有欣喜，“我也能去？”

“需要我跟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寸步不离吗？”

杜若：……

露云殿已被人重重包围，还未进入正殿，杜若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抑感。

烨帝脸色铁青的坐在案首，底下一连站了数个老臣，为首的是安丞相。

底下跪着浑身是血的大人，想必就是徐巍。

“参见皇上。”二人道。

烨帝抬头瞧了一眼点点头，看见杜若那一瞬间一愣，但也未说什么。

殿内的血腥味冲的杜若直皱眉头，在重重幕帘后面是路贵妃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皇上找着了！”

全海奉命搜查徐府，他手中端着一物从外赶来。

是赤色的鸳鸯肚兜，底下还绣着小楷的‘路’字。

烨帝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玩意他可是见了不少回，是谁的他心知肚明。

他一把将肚兜甩在徐巍脸上，怒道，“大胆徐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觊觎贵妃！来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安丞相颤颤巍巍的跪在烨帝脚下，“皇上，此案疑点颇多，还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下结论啊。”

“请皇上三思。”

他身后跟着跪下了一片。

杜若瞧着这些人，跪着的都是安氏一党，站着的都是太子的人，党派也过于明显，也难怪这些年烨帝能将这两股势力平衡的很好。

烨帝冷笑一声，“怎么？安相这是打算包庇吗！？”

“老臣不敢，只是老臣相信这徐大人的为人，他断不会做出这种事……请皇上给老臣三日时间，若是不能查出真凶……”他狠狠闭上眼，“老臣便亲手杀了他！”

“如此，便有劳丞相了！”烨帝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父亲。”安封年将人扶起。

安丞相深深叹了口气，朝着徐巍道，“你将昨夜发生的事，再仔细说一遍，丝毫细节都不许错过！”

他低着头想着，“昨日寅时，我正在家中睡着，突然管家说宫里来了人，宣我入宫，我没仔细想，便跟着走了。”

“谁料路越走越偏，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中了迷香，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路贵妃已死……”

“传你的是何人？”安封年问道。

“那时天色已晚，我瞧不起他的面貌，但瞧着眼生。”

“眼生你还敢跟着走？”杜若细眉微蹙。

“郡主不知，昨夜本是我在宫中当值，只是临时家中有事便与人调了班，宫中突然来人宣我，下官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见那人有宫中令牌也就没想许多。”

杜若若有所思，问道，“昨夜你与谁调班？”

“户部主事袁艺。”

安封年又问了几句，便让人领着他二人去看路氏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