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内阁,杜若将在户部所闻都告知了安封年。
安封年点点头,并无多少兴趣。
杜若一笑,“看来安爷已心中有数了。”
安封年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领着她往前走着,厉青识趣的没有跟上。
雪越下越大,二人上了亭台,从高处看下去白茫茫的一片,这个角度将整个园子尽收眼中。
假山造型奇特,山势险峻。
安封年道,“在底下走着的时候,只觉得假山环绕,一个不留神就走错了路,没想到站的高一些,看着这路没想到这么清晰明了。”
站在高处,假山尽收眼底,它身似盘龙,走道形似迷宫。
杜若眼眸动了动,“路一直在,要么身在其中出不来,要么按照它的规划走下去。”
安封年沉默良久,抬手搭在横栏上,语气微沉,“若是……我偏要另辟蹊径呢。”
杜若没说话,她执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处写下二字。
安封年脸色骤变,他望向杜若的眼神变的深邃,语气中也蕴含了凝重,“我不知该夸你胆大妄为好,还是不知轻重的好。”
杜若一脸无辜,“有安爷在,我便是胆大妄为又如何?”
安封年:……
他别开眼,咳嗽了两声,“此处无人,你不用再演戏了。”
“安爷怎么就不信呢?小女子真的心悦于你。”
杜若的眼神颇为直接,看的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眉眼染上笑意,“是嘛……”
他欺身上前,杜若的脸立马垮了,连连后退几步,这人果然是逗不得的。
她岔开话题道,“徐巍之事,你如何想?”
昨夜本是徐巍当值,只是临时换了袁艺,当夜想要对徐巍下手的人发现弄错了人,只能另想法子。
直接去了徐府宣人,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这和之前袁艺说的时间对的上。
还有烨帝出现在露云殿的时辰,和他二人到露云殿的时辰不过差了一个时辰。
而就在这一个时辰里,事件传遍宫中,烨帝当众问罪,全海搜查徐府。
还在徐巍的书房里找到了路贵妃的肚兜。
徐巍不过一个外臣,他怎么可能入后宫如无人之地,还盗走了贵妃的肚兜。
还有露云殿宫人的供词,起初她以为这件事背后策划的是太子。
后来仔细想想便推翻了,其实能名正言顺拿到路贵妃肚兜的,除了贴身婢子,还有一人。
二人想法一样,说到此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事一开始是我们想复杂了。”安封年嗤笑一声。
此事明面上想除的是徐巍,可背后的目标却是整个安氏,徐巍的口子一旦开了,今后这个窟窿便难补上了。
“徐巍他……”
“保!”
一阵寒风吹过,杜若拢了拢衣领,安封年的能力她从来没怀疑过。
下了亭台,安封年向宫人要了把油纸伞出宫。
临近丹凤门时,厉青已在马车旁等候。
从侧宫门那处,一道队伍吸引了杜若的视线。
一行衣衫褴褛之人被人赶着往宫中走,许是注意到杜若的目光,领头的太监笑呵呵的上前请安。
“安顺郡主、安爷好。”
杜若点点头,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一些罪臣之后,如今贬为了奴,正往宫中宫正司去。”
人群中皆是女人,大的看着不过十四五六、小的七八岁的也有。
宫正司中宫女当差的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良家女子,家中也是有人在前朝的,怎么会将人带到那。
“走吧。”
安封年出声,显然不愿意在这些事上做纠缠。
太监识趣的退下。
那厢安封年也向她伸出手,扶她上了马车。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众人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个变故,眼睁睁看着她扑向杜若,才后知后觉的上前抓人。
那人脏兮兮的手扯着杜若的裙摆不放手,后赶上的太监手中的鞭子‘啪啪’的打在她身上。
“你这小贱人还不快放开。”
皮鞭打在背上,很快皮开肉绽,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贵人……贵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云家没有罪!我们家是被冤枉的!”
此话一出,那队人突然变的振奋起来,周边的太监一连挥动了好几下鞭子才只听见几声微弱的哭声。
“慢着。”
太监还想打,被这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收回了手,苦着脸道,“郡主,您可别听着丫头胡说啊!这云家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查封的,出不了错。”
他本意是想借太子的名头让杜若生出退意,毕竟这群人的用处可见不得光。
杜若与安封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漾起的笑,都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我瞧着此人与我有缘,公公不如行个方便。”杜若笑笑,轻轻推了把安封年。
后者招呼着厉青送上了一锭银子,厉青虽然有些懵,但还是照常做着。
他怎么觉得他如今的主子成了安顺郡主?
太监没敢接,看着二人如此自然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
安封年冷了脸,沉声道,“怎么?我安府的银子公公拿不动?”
太监连忙跪下接过,天寒地冻的却因这话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安爷息怒,郡主若是看上宫中奴才,自然是带走就是,只是这人……”
“公公若是为难不好与太子交代,我便让哥哥与太子殿下说。”
“杜恒若是不够这个分量,想必是要太后做主了。”
安封年的笑意越发夺目,太监心一惊,这事不管捅到哪里都没有他好果子吃。
他立即赔笑道,“郡主看上了自然是她的福气。”
“多谢公公。”
她转身便要上马车,只是方才宫中行走多时,裙摆已湿了一片,再加上这一耽误,更是惨不忍睹。
她迟疑了会,突然脚下一空,她下意识惊呼出声。
安封年已将她打横抱起入了马车,不过一瞬的事,直到入了马车她都没反应过来。
一想到外头那群人的眼神,她的脸色突然涨了起来。
“你戏倒是做的十足。”
马车已然行驶,她有些坐立不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