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眼中的笑意突然变得寒意十足,她抚摸一旁案上的砚台,轻声道,“怎么死……”
她臂上一个用力狠狠将它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闷响,砚台撞上尚书当后腰处,他脚下不稳直接从台阶上咕咚滚了下去。
“尚书大人!”
袁艺二人急忙上去。
“哎呦……”尚书脸上不甚挂了彩,他后腰处窝心般的疼,二人扶着他,他竟然死活站不起来了。
“郡主,你这样也未免太过歹毒了!”
另一人看着神情淡然的杜若,她将人打成这个样子,竟然没有半分愧疚。
“这是仗着杜恒大人都势无法无天了!尚书大人你且放心,拼了这个官不做,我们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他义愤填膺,袁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搭话。
厉青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怎么也不敢相信杜若做事这么出格。
“别怪我没告诉你们,皇上此时正在青玄殿内,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午时,到时他会去陪哪位妃子我可就不得知了。”
她行至台阶之下,眼底的神色将猖獗恣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这么嚣张会付出代价的!”说话之人啐了一口。
“我不过一个女人,死了便死了,若是死之前能拉几个垫背的……”
杜若看向他笑道,“这位大人……我记着好像是姓白?”
“听说大人的娇妻快要生了?”
白大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白老夫人如今已有八十高寿了吧,她若是失去儿子又失去孙子,晚年光景也不知过的多凄惨。”
“你拿家人威胁不觉得太过卑鄙吗!”
白大人咬着牙。
“我又不是君子,要那高风亮节做什么。”她缓了缓,“我兄长杀了路柯都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不说,还恩宠更甚,这说明什么要我直说吗?”
“我相信二位都是聪明人,一个百般打压欺凌的上司换你们一家人的性命,这桩生意不亏。”
二人低着头没说话,但心中还是动摇了几分。
他们对尚书恨多过敬,尚书又是不容人的性子,但凡让他发觉是可造之材,必定要被他肆意贬低来衬托他自己,户部中人哪个没被他辱骂过。
路柯之事,烨帝的做法明白着是力保杜恒,今日他们告发杜若伤人,就算她受了责罚,那又如何。
以如今杜家的形式来看,今后还有的晋升,日后捏死他们还不是如同捏死蚂蚁一样。
户部尚书已经疼的迷迷糊糊,闭着眼直哼。
白大人掺着他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他硬着头皮道,“我等就算不告发你,以尚书大人的性子,又怎么放过你。”
杜若挑了挑眉,目光幽深,还未开口,一直沉默的袁艺突然俯首道,“尚书大人年老体弱,今日晨会之时不甚从台阶之上跌下,因阁中无人发现,待发现时已气绝身亡。”
“什么!”白大人大骇,“你……”
“我等才能绝不在他之下,可这些年被他磋磨成什么样了,他若是活着你我二人绝不出头之日,还不如放手一搏,想来卖郡主这个面子,今后若是有什么难处,郡主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袁艺前半段话是对白大人所说,后半段他盯着杜若一字一句道。
杜若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欣赏起来,做事够狠、够出格。
知道袁艺的意思,她从衣袖中执出一玉坠。
玉坠呈莲花状,上头有杜家重明鸟的图腾。
“袁大人颖悟绝伦,想必今后与杜家比肩朝堂不过早晚的事。”
袁艺接过,会心一笑。
——
歇了大半晌的安太后悠悠醒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安封年很快反应过来,她责怪了婢女几声。
“你这个几个懒蹄子,阿年来了也不知叫醒哀家,平白叫人等着!”
“是我不忍叫醒姑母,不关她的事。”他上前道。
安太后眼下乌青,眸中皆是疲惫之色,想来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生觉了。
她眉头跳了跳,眼中光芒微闪,“这几日前朝后宫事情颇多,如今又多了一个徐巍之事,也不知何时是一个头。”
身边伺候的崔嬷嬷递上参茶,她抿了一口便放下,“此事你可有把握?”
安封年顿了顿,并不直接回答,“姑母要的是徐巍还是户部郎中。”
她眼睫微颤,沉默良久。
安封年低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如姑母所愿。”
说罢转身离去。
安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道,“阿年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兄长了。”
“安夫人早逝,公子由丞相大人带大自然像。”崔嬷嬷轻声道,“方才阿碧迎公子来时,和我说了一事……”
她将安封年与杜若之事说出。
安太后眼中并无多少情绪,“少年风流,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也无妨,这杜若……”
名声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外头流传她的艳史,可她的注意力却在杜若的手段上,她若是跟了烨帝,一个杜若再加上一个杜恒,她们安氏今后的路怕是举步维艰。
如若她跟的是阿年,杜恒想必也不会对她安氏赶尽杀绝。
“阿年若是喜欢,让她做了安家的主母又如何。”
崔嬷嬷沉默着不再说话。
——
出了凤翔宫,安封年径直去了内阁,他来的时机恰好,瞧了一出好戏。
“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这等事也不知关起门来商量。”他幽幽出声。
白大人被这一声吓的猝不及防,冷汗直流。
连袁艺都颇为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他总不能说杀了安封年吧?
杜若笑眯眯的,她走上前态度颇为亲昵,“好了,你别逗他们了。”
后者看了杜若一眼,语气中虽然有几分揶揄,但更多的是无奈,“女方士,走吧。”
袁艺一怔,他方才便觉得厉青眼熟,只道他是在宫中当差平日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等他与安封年走到一块,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安封年的内侍啊!
这安顺郡主与安封年的关系……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