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康王踱步走向她，语气中透着丝丝凉意，“杜若，你说。”

靴内的硬物搁的她生疼，不用说也知道是何物，她敢保证她此时若是说了实话，人群中定会有人跑出来揭发她与辛月如狼狈为奸。

“王妃难道有什么理由去害妹妹吗？”

辛二叔一噎。

她默了片刻，垂下了眸子，“辛姑娘想必贵人多忘事，在王妃院前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不说，还抢先入了王妃的院子。”

辛月如面色一僵，刚想反口，杜若已然道，“我慢姑娘几步，确实听见屋内的动静，可句句都是姑娘在找事，那所谓的脂粉我更是什么也没瞧见。”

“你！你胡说八道！你与辛雪薇是一伙的！你们成心陷害我！”辛月如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侍卫拦着她往后拖。

辛二叔的脸色已经沉的厉害，他猩红着眼看着杜若，“郡主还是好好想想，这万一记错了，伤的可是一条人命！”

“辛老爷还是自己好好想想伤了几条人命吧。”安封年直言以怼。

辛二叔一噎，咬着牙不做声。

“辛月如谋害王妃，乱棍打死！”

辛月如一听顿时晕死过去。

辛二叔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拖走，对于杜若更是恨毒了。

宫里来了太医，张嫣也松了口气。

出王府时，安家的马车在门前等着她。

“张小姐，我家郡主有请。”

入了马车，意料之外的不见安封年，许是知道她的疑惑，杜若道，“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入宫回禀，康王守着王妃不便入宫，他代王爷去了。”

张嫣叹了口气，“这喜事本就是为太后冲喜的，闹了这么一出，康王妃的声誉怕是更差了。”

马车缓缓而行，鼻尖环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她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熟悉，“这个味道……”

杜若低下头，“玲珑斋的香粉。”

张嫣一顿，眉心忍不住跳动，“我方才……在辛月如与王妃身上……好像都闻到这个味道……”

杜若没有搭话。

张嫣大惊，坐直了身子，“难道，辛月如说的是真的，王妃真扑了香粉？”

“是又如何，你也说了是香粉，这些能洗清辛月如的嫌疑吗？”

她将靴子里的硬块掏了出来。

硬物颜色绯红味道冲鼻，张嫣眸子狠狠一抽，“红倌！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细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她皱着眉，“是那个婢女……”

她方才就疑惑那铁盒子里的红倌粉末不足以致命，还以为王妃体弱才发作的那么厉害。

可现在……

这出戏分明是辛雪薇一手策划，杜若无辜做了帮凶，就连她都无形中帮了辛雪薇一把。

想到那条白白逝去的人命，她心情沉重，“我本以为习医是为了救人，可现在算什么？”

“变成了刽子手那把杀人的刀了！”

杜若沉默着，好一个辛雪薇，她前世未与她打过交道，没想到今生第一次交手便被她摆了一道。

她倒是小瞧此人了。

她侧目看了眼张嫣，将红倌给了她，“你将此物入药，也算是洗清了它带来的罪孽。此事你只当不知，今后与辛雪薇保持距离便是。”

张嫣接过，瞧着杜若的神色越发陌生，她眉宇间透出的寒意让她平白生了一种逃离感。

——

“你明日便要大婚了，我不便出现。”

二人之间立了一道屏风，男子低声道了一句。

对面那人身影印在屏风上，她虽是男装打扮，但她身形纤细，不难看出是个女子。

“我记着你小时候总缠着我与你同放纸鸢，此物准备了多年，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他将精心雕琢的木头纸鸢放在了桌上，沉默片刻，他起身离去。

屏风这头，那人放下手中茶盏。

越过屏风，桌上小巧的木雕栩栩如生，杜若将它收入怀中。

底下戏子歌声婉转，声声抒情。

唱的是昆曲嫁妹。

她顿了顿，下楼离去。

迎面撞上一人，那人脚下不稳眼看就要从楼上摔了下去。

“啊！”

杜若扣住她的腰身往回带，冲力让杜若不自觉退了半步，那人扑在她怀里吓的瑟瑟发抖。

“你还好吗？”

沉吟闻声抬头，瞧见她面容时不由的一怔，惊喜道，“是你！”

杜若愣了愣，她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子。

不愿多做纠缠，她笑了笑便离去。

“太子！这不是……”不远处的许煜惊道。

他明察暗访找这张若，偏偏怎么也找不着，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

太子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兴奋，好家伙，总算找着了。

走过了几条街，杜若突觉不对，身后总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跟着她。

她脚下步子微顿，继而不动声色的走进了小巷子中。

细碎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影出现在巷口。

杜若身子微动，一手擒住那人脖子，一手擒住手腕。

“啊！”

沉吟的后背狠狠的撞在壁上，她痛呼出声。

杜若一愣放下手，眼底神色冷了几分，“你跟着我做什么？”

“奴家……”沉吟抬起眸子，眸光潋滟，“公子救了奴家，奴家自然要报答。”

杜若以为她说的是楼梯口那事，觉得眼前之人怕是想借此讹上她，眉头紧蹙，“是我方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

她撤下腰间的银袋子抛给了她，“作为补偿，这些都给姑娘。”

沉吟捧着银袋子，懵了好半晌，“不……不是，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主子，我方才瞧见张若那小子往这边走的，怎么现在没人影了！”

“找！把这块地翻了也给我找出来！”

巷子外的声音传入杜若耳中。

张若？

杜若抿唇，是太子的人。

她倒是能全身而退，只是……

她看着眼前之人。

巷子口传来些许动静，她一把扯过沉吟将她压在身前。

杜若带动身旁的竹席挡在身后。

沉吟脸一红，这、这么快的吗？

她不自觉咽着口水，娇声道，“公、公子……”

“什么声音？”

杜若连忙捂住她的嘴。

侍从往里头瞧了瞧，“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幻听了吧。”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