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存和人打架了,这给了李沅不小的冲击,虽然丁思存以前号称是纨绔,但其实手上也没有多少缚鸡之力,在夏月手底下一招都走不了。一路以来已经收敛了纨绔气息的丁思存就是个富家小公子,尤其现在一心想要念书科考,无缘无故是不会打起来的。
等李沅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丁思存抱着羽绒被,羽绒被已经被撕开,洁白的羽绒飘得满房间都是,丁思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倚在墙上喘气,另外两个书院的学生相互扶着站在另一面墙边,也喘着粗气,脸上也没比丁思存好看到哪里去,身上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
门外围观的见李沅到了立马让开了一条道,屋内那两个和丁思存打架的学员见来了一位小姐还想嗤笑丁思存,结果其中一位认出了李沅,忙拉着另一位给李沅行礼。李沅径直走到丁思存身边,拉着他坐下,看着他脸上的伤,已经都有地方破皮了,这几个人下手还挺狠的。
“免礼,不过本郡主想要知道,何事让你们作为读书人放下君子的斯文,大打出手?未免说本郡主偏私,你们两人来说,谁先说?”李沅转向那两个学员,面色平静,但握着丁思存的手还是显示了她怒意。
那两个学员显然没想到李沅这个正主居然会来书院,一开始本就是他们挑衅,丁思存奋力反抗,他们也没讨到好,那些挑衅的话他们才没有胆量在李沅面前重复一次,支支吾吾不肯说。
“既然你们说不出缘由,本郡主只能自行脑补了。”李沅难得的摆起了郡主的架子,“听闻城南书院一向学风淳正,何时变成只会教学员逞凶斗狠,打架斗殴的流氓做派了,就算日后你们真能科考中榜,怕也只是多了几个肆意妄为的,无心为国为民的官员,与其这样,不如早点断了这个念想,正经的找个适合你们的出路。”
那两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李沅真要断他们的科考之路,顾不得还有人围观,忙跪到李沅和丁思存的面前,“郡主开恩,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一时嫉妒才对丁公子有此不轨的举动,绝不会有下次了,还请郡主原谅,千万不要断了小人的科考之路,小人已经为此苦学了二十年,家人期望全在于此了。”
丁思存听李沅的话,怕她真的出手,虽然打了这一架,他作为男子也明白断了这两人的可科考之路意味着什么,既然他已经打回去了,就没必要给他们更重的惩罚了,便轻轻的拉了拉李沅的手,“既如此,又何必招惹是非呢,如若是丁思存有错在先,本郡主绝不姑息,是你们起的头,就诚恳的向丁思存道歉,他若接受,本郡主就不予追究。”李沅并没有真想断别人的科考之路,但也绝不允许丁思存白白受欺负。
”对不起,丁公子,这条羽绒被我们会原价赔偿,您的伤药费我们也会尽快奉上,此事是我们出言不逊,还请丁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那两人反应倒是快,立马向丁思存道歉。
丁思存心疼的看了看手中的羽绒被,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了,这可是阿沅送给他的,至于他们说他是阿沅男宠的事,还是不要让阿沅知道的好,何况他也已经打回来够本了,“本公子不稀罕你们的银子,以后嘴巴放干净点,这次就先滚吧,另外你们自己去跟山长申请搬出这个房间,否则就别怪我我不客气。”
那两人赶紧退了出去,在围观的起哄声里,落荒而逃。
丁思存看围观的人没有散去的意思,自己跳起来到门口,“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打架啊,再看,本公子就不客气了。”三下两下的就把人赶走了。
李沅就看着他,也不出声,等人都散了,就去把他拉回来坐下。丁思存看着李沅脸上似笑非笑,莫名有点心虚,阿沅看到他这副做派,怕是不喜。
“阿沅,你别生气,不是我先招惹他们的。”丁思存双手摇着李沅的手,如果他是小狗的话,现在应该有一根尾巴在摇,脸上委屈巴巴的,可惜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变成了呲牙咧嘴。
李沅本来生气也不是冲他,现在看到脸上的伤就剩下心疼了。忙从夏月那里找了点伤药,准备给丁思存上药,阿松机灵的把夏月拉到了门外,夏月看他那狗腿的样子,不由奇道:“你这会这么机灵,干嘛之前你主子动手的时候你不帮忙呢?”
阿松一副科普教育的表情看着夏月:“书院也是有潜规则的,读书人打架一般不会动要害,相互之间最多就是皮外伤,看着惨,主要是脸面上不好看,只要不伤筋动骨,学员自己不告到山长那边去,书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下人和书童是不能参与的,一旦参与就是恃强凌弱,直接会被开除的,所以也形成了书院内实在忍不住打架也是主子们自己动手的习惯,如果靠下人和书童反而会被看不起,至于出了书院,那就看有没有本事逃脱官府了。”
屋内,李沅没找到棉签,只得洗了洗手,用手指给丁思存抹药,额头,脸颊,嘴角都是伤,“他们说难听的话了?”李沅的手指很轻,依然很柔软,指腹沾着药膏慢慢的晕开。
“嗯,我本来不想理他们,他们动手抢我的羽绒被。”丁思存仰着脸,任李沅上药,被疼到了也只轻轻的吸口气。
“就为这个?”李沅看脸上的伤基本都涂了药了,顺手就把药膏瓶子放旁边,伸手去脱丁思存的衣服。
丁思存意识到李沅要脱他的衣服,脸更红了,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那个,阿沅,身上我自己来。”
“你确定,背上你也能自己上药?”李沅看他明明一脸害羞还有点期待的样子,手上却紧紧的抓住衣襟,一副良家妇男被调戏的样子。
“阿沅~”丁思存突然软软的叫李沅的名字,李沅也不为难他,他是顾忌李沅的声誉,毕竟他们现在还未成亲,虽然李沅不介意,但这毕竟是书院,大多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嘴坏起来,简直能积毁销骨。
“丁思存,一条被子而已,不值得你和他们动手。”李沅有点很铁不刚,打架的理由居然只是为了这个被子。
“要是其他什么就随他们去了,这是阿沅你送我的,自然不能被他们给抢去。”丁思存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羽绒被,心疼不已。
“可是你受伤了,我更心疼啊!”李沅的手轻轻抚上了丁思存的脸,本来漂漂亮亮的一张脸又是伤又是药的。
丁思存听了这话,已经不是脸红了,觉得整颗心就像被泡进了蜂蜜里面,全是甜。“阿沅,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受伤的,也不会让你担心的。”
“还有下次?”
“没,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晚点我让人把我的那条羽绒被给你送过来,最近晚上冷,你有受了伤,更要注意保暖。”
“我不用,阿沅,我是男子,火力壮。”
“哼,都在哪里学的这些话,还火力壮,你放心,家里有地龙,冷不着我的,作坊里新作的羽绒被最近应该也快做好了,到时作坊会派人送到家里的,倒是你们这书院条件简朴,你要是冻感冒了,学习会落下的,你还想不想早点能去应考吗?”
“自然是想的,早点有功名,也可以早点.....”后面几个字简直细不可闻。
“早点什么,想要娶我吗?那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能事半功倍,这样,下次你休沐回家,我让夏月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不需要你练的武功高强,就是让自己身体康健,每天花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行。”李沅凑到丁思存耳朵边:“听说北方成亲那天,新郎拜完堂,是要把新娘抱进洞房的,我可不轻,你到时可别抱不动哦~”丁思存的耳朵都给竖起来了,红红的耳朵上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
李沅见好就收,”那你换个衣服带我去你们书院走走吧。”
李沅看丁思存定定的看着她半天才自觉的转过身去,这怎么剧本换了啊,明明丁思存才是纨绔啊,丁思存趁着李沅转过头,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丁思存穿了一身月白色,更衬得年少青春无敌,然后假装很自然的去牵起李沅的手,“好了,我带你去书院看看我念书的地方。”
就这样李沅就和丁思存牵着手,从书院的洗笔池走到藏书楼,从食堂到小憩亭,虽然不时有人看到他们手牵手会有微蹙眉头,但终究没有人开口说什么,也许是觉得这两人看着青春美好是一对璧人,也许是因为李沅身边的夏月一看就不好惹,总之,这书院里的人都知道丁思存时嫩草有主的了,这女子胆大脸皮厚,完全不在意这些世俗眼光,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于人前,羞煞人也,不过那些夫子们一个个都没有跳出来,有些心思活络的学员便觉得自己也可以带着自家夫人或者恋人到书院也秀一把,既然李沅开了这个先头,书院没人阻止,后来就越发的管不住,渐渐的京城的恋人们也大胆起来,以前只能鸿雁传情,鱼水传书,现在有了清河郡主带头,男女婚前约会相见也不是什么禁忌了。
至于当晚丁思存盖着李沅的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暗自觉得自己这就和李沅同床共枕的念头自是没人知晓了。
李沅在书院走的这一圈,很快宫里就都知道了,但都安安静静,没有人明示或者暗示此举有伤风化,像是投在深潭的石子,涟漪都没激起几朵。
也许是临近过年的缘故,虽然天气寒冷,各家各户准备年货的热情不低,商贸行的年货一直供不应求,李卫和李沅还要忙着年终的盘点和奖励计划的制订,尤其今年海运那条线上的事情,虽然朱先生打理得非常妥当,但李沅自己本身也希望了解更多细节,所以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尤其是海外带回得各种种子作物,既要种植查看成果,又要避免误带的种植杀手,引起生态灾难,因为不是专业的,不能一眼就识别,就只能用笨办法,先小范围试种出来再说。
其实在这时皇室已经有自己的温室,只是成本高昂,普通人家负担不起,李沅有银钱,但也想要降低成本,这时的工业化水平注定了没有薄膜,大批量的玻璃生产也不现实,只能把目光转向别处。
正好那天覃妙妙带着礼物上门,说是来答谢李沅的羽绒被,那被子温暖又柔软又轻薄,她恨不得每天都赖在被窝里。覃妙妙上门的时候一身红衣,俏丽可爱,因为下着小雪,丫环给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画着夏荷,隐约透着光。李沅一看那油纸伞,突然灵光一闪,是啊,没有薄膜,可以换成油纸试试,虽然透光差了点,防风防雨雪的性能也差了一些,但是可以找匠人针对性的去改良,也许就能出来低成本的透光油纸呢。
想到这里,李沅冲过去,一把抱住覃妙妙,就差在她脸上亲一口了,“妙妙啊,你真是可福星。”若不是力气有限,估计都要抱着她转圈圈了。
覃妙妙不明所以,但见李沅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沅姐姐这么开心,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是啊,多亏了妙妙。”李沅放开覃妙妙,见她脸蛋红红的,应该是被风吹的,连忙把她带到客厅里,府里的主要建筑都设有地龙,所以李府的气温都比外面高一些,连腊梅都比别处开的早一些,地上的草也隐约有发芽的趋势。
“沅姐姐,我是奉我娘的命令给你送谢礼的,你上次送我的那个羽绒被子可好了,被我娘知道了,非要让我给你送回礼,这不家里庄子上送来了一些鲜货,就让我送过来了。”覃妙妙坐下后看着盘子里的小点心就转不动眼睛了。
“喏,你娘不让你来送礼,你就不记得要来看看我啦。”李沅好笑的把点心往覃妙妙面前推了推,“喜欢就尝尝吧,这是家里厨娘的手艺,和百味居的应该差不多。”
“肯定会来看沅姐姐的,”一边把小点心往嘴里塞,小小的脸蛋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慢慢吃,家里有的是,待会你回家的时候我让厨房给你装一盒子。”李沅顺手给覃妙妙把茶放到她面前。
“对了,沅姐姐。”覃妙妙小朋友咽下嘴里的糕点,面带羞涩和扭捏。
“妙妙你有什么直说就好了,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春心萌动了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还小,可不要早恋啊。”李沅一个自己恋爱的人不知道哪来的立场劝小姑娘不要早恋。
“沅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那个羽绒被。之前你不是送了一条给我吗,我盖着可舒服暖和了,后来不知怎么地,我娘在我房里躺了会,也觉得不错,想要到外面去买,才发现市面上都没有,后来她问我,我就老实说了是你送的,这不我娘就把我支使过来回礼了。”覃妙妙说完又赶紧咬了一口蛋黄酥。“市面上都没有,可见是稀罕的东西,沅姐姐也是真舍得,我娘觉得礼物有点重,但我已经睡了,又不能原样还回来,就让我送了这些年货过来,我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到你这里来吃好吃的,你上次说百味居和如意楼都可以打折的,我才领了月钱,要去潇洒一回。”
“刚刚还在说被子,转到后面还是吃的,你个小馋猫。”李沅伸手捏了捏覃妙妙的鼓鼓的脸颊。“这个被子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京郊附近的鹅数量少,鹅绒有限,所以第一批做出来的数量比较少,后续作坊的人去更远的地方收购鹅绒,数量就会多起来,到时我再给你家里送几张过去,是我之前想的不够周到,我想这京里就认识你一个小朋友,正好还有一张就给你送过去了。你让你娘也别挂心,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她能多放你出来陪我去转转京城就行。”
覃妙妙一听这话就可高兴了:“我一定跟我娘说,是沅姐姐你要让我陪你逛京城的,沅姐姐你可说好了啊。”
“嗯,说好了,小向导。小向导今天是想去百味居还是如意楼呢?”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沅姐姐你说了要给我带点心的,那我们去如意楼吧。沅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一会晌午了,如意楼该排队了。”刚才还开心吃着点心的小仓鼠这会就急吼吼的想出门了。
“咱们先让厨房给你装一下点心啊,待会出门就带着,免得给忘了。我也去换件厚一点的衣服,顺便交代一点事情就可以出门啦。”李沅让覃妙妙在前厅继续吃点点心,自己回房换了一件带夹层的外衣,外头还系了一件蓝色的刺绣披风,然后交代春和去找透明油纸的事情,这可能需要时间,未必能在腊月里找到,但早一点总归是好事。
等他们出门时,李沅让人给覃妙妙装了满满两大盒子的点心,开开心心的往如意楼出发,正好碰到李卫从外面谈完事情回来,一般只要两兄妹在家都是一起吃饭的,今天难得李卫中午回来,“哥哥,这是妙妙,我们一会儿去如意楼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卫看了一眼李沅和旁边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本想拒绝,毕竟这个李沅嘴里的小姑娘看上去已经十三四岁了,在庆国,这个年纪也是有定亲的了,只有阿沅才会觉得十三四岁还是小姑娘。架不住李沅拉着他的胳膊说一句:“哥哥,走吧,难得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个饭。”就妥协了。覃妙妙这个小姑娘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事了,这个沅姐姐的哥哥看上去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沅姐姐身边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安全,不得不说,小动物的直觉是最敏感的,这个家里看起来是沅姐姐说了算,跟她家是她娘说了算一样。
覃妙妙同学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京里各家勋贵还是大致了解的,沅姐姐是清河郡主,那她哥哥就是嘉远侯了,她在纠结应该跟着沅姐姐叫哥哥还是叫侯爷。她的表情都显在脸上,李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小姑娘在纠结怎么打招呼,“妙妙你叫我沅姐姐,叫哥哥卫哥哥就好,咱们私下相处,没那么多讲究。你这会可以先想想待会吃什么,有哥哥在,今天他请客,你随便点。”李沅在花哥哥钱的时候可一点也不见外,李卫自然也乐得李沅花钱。
覃妙妙本想着今天荷包会大出血,结果有人请客,简直是想睡觉就来枕头这么美好,但毕竟也是高门出身,还是会不好意思的,“沅姐姐,是我要去如意楼的,这顿饭我请,下次你和卫哥哥再请我吧,这样我还可以再有理由出来吃一顿,嘻嘻。”
李沅也不坚持,等到了如意楼,掌柜的自然认出了李沅和李卫,但在李卫的示意下也没戳破,只把三人引导到楼上的雅间,小二拿着最新的菜单到房间里面等贵客点餐。李沅自然是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覃妙妙,覃妙妙小朋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把如意楼新推的菜品都点了一遍,还一边催小二快些上菜。
“你刚刚还吃了那么些点心,这会还吃得下吗?”李沅看覃妙妙点菜那气吞山河的架势,真怀疑这么小小的人,怎么能吃下那么多。
“沅姐姐,你放心,刚刚的点心只是开开胃,吃得下的。”覃妙妙摸摸自己还瘪瘪的肚子,一点也没有高门淑女的形象。
李沅由衷的羡慕覃妙妙这个吃这么多也长不胖的体质,她自己不胖完全是得益于夏月时不时的操练,那都是泪啊,虽然夏月觉得自己已经把要求放很低很低了,但在李沅身上的感受就是天啊,总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
饭吃到一半,就听到楼下大街上起了喧闹声,覃妙妙嘴里还啃着芝士排骨,就跑到窗边去看热闹了,李卫听见声音,眼皮都没动,慢条斯理的给李沅夹菜,李沅听到喧闹声里似乎夹杂着哀泣求饶的声音,也转到窗边往外看,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跪在一个华服公子脚下苦苦哀求,身后还有两个仆役死死的压着他,旁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停的啜泣,被那华府公子一只手揽着腰,仔细一看小姑娘的双手已经被绳子给缚住了。
覃妙妙咽下了嘴里的排骨,随意的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沅姐姐,我下去救那个姑娘,那姑娘落到齐子谦手里就没有活路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既然李沅要去,李卫自然也是会去的。
覃妙妙一下去就大叫了一声“住手!。”
齐子谦不认识李沅和李卫,但还是认是覃妙妙的,“覃小姐,别来无恙啊,今日之事,这小老儿欠我银两,用女抵债,天经地义。”这齐子谦眼神傲慢,一脸的酒色之气,哪怕明知覃妙妙实镇国侯的孙女也没收敛,李沅不太明白,京城以内,天子脚下,青天白日还能这么嚣张,到底是这人没脑子,还是这庆国法纪风气已经坏到是如斯地步了。
“谁跟你别来无恙,你整日里欺男霸女,老天也没早点收了你!”覃妙妙作为京城土著,自然是知道这人的风评,平日里都恨不得躲上十里八里的,要不是今天遇上这事,连话都不想跟他搭一句。
“覃小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因为你是镇国侯的孙女就坏了这个规矩吧。”这齐子谦的嘴皮子不差,“这小老儿奸猾的很,欠了我的银子,还想跑路,若不是我手下动作快,我可是要人财两失了。你看,这就是字据”说完还把一张纸在空气中甩了甩。
那中年男子见有人出来帮忙,立马扑到覃妙妙脚下磕头,“求小姐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了。”
覃妙妙毕竟年纪小,虽然有勇气出来想要救人,现在有人在她脚下磕头,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你欠这位公子多少钱?”李沅看覃妙妙呆住了,便上前一步问向那中年男子。
“小人并没有欠这位公子银子,这张字据是有人趁小人醉酒强按的。”那中年人面色凄惶,甚至还有点懦弱,但为了女儿又不得不坚强。
“可有人证?”
“昨日村里的刘二叔说家里要娶媳妇,让我去帮忙打一套家具,小人是个木匠,自是愿意接生意的,谈妥之后,刘二叔留我在家里吃饭,中间喝了一些酒,迷迷糊糊的刘二叔拿了一张纸跟我说是打家具的契约,一般村里人口头约定就好,我也说相信刘二叔,不必如此,但刘二叔坚持让我在纸上按了个手印,等到今日早晨,这位公子就拿着这个字据到家里来让还钱,小人没有那么多银钱,他们便要强虏走小女抵债。”这木匠觉得这两位小姐能出来说句话,说不定能帮他救出女儿,赶紧把前因后果说了。
“那这么说起来是这位公子设局诈骗,还强行掳人了?”
那位齐子谦不认识李沅和李卫,他们衣着也不华丽,便以为只是覃妙妙得远房亲戚,“本公子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覃小姐,你爷爷我和我爹同朝为官,闹起来了可不好看。”
“不知道会怎么个不好看?”李沅可不怕这些,“哥哥,你说这都吵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到巡逻的衙役,莫非是见到这位公子不敢过来,要不咱们派人去请一下吧。”
李卫自然懂李沅的意思,“既然此事涉及高级官员,怕是要京兆尹陈大人亲自来审比较合适。一勇,你拿着本侯的令牌去跑一趟吧。”
齐子谦作为吏部尚书之子,自然是知晓京里新封的一位嘉远侯和清河郡主的,之前各家有点心动想要热络一下的都被挡了回去,今天一下见到两位,齐子谦还是很聪明的纨绔,知道这两人目前事惹不得的,镇国侯虽是军中大佬,但他爹是吏部尚书,平时进水不犯河水,若是真的起了矛盾,镇国侯也要掂量掂量军中人员的晋升,虽然吏部做不了主,但是要想拖上些时间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敢得罪覃妙妙这个镇国侯府的孙女,但这两位行事似乎没有什么顾忌,若是真惹到了,怕是不好脱身。立马脸上表情一变,“这都是误会误会,本公子怎么会和这小老儿计较,这字据本公子这就把它作废。”
李沅给夏月一个眼神,夏月立马就把那张字据夺了过来,交给李沅,李沅看了看字据内容,确乃欠条,仔细一看隐约还有一些油渍。“这字据自是证据,公子怎么能轻易毁损呢,不知损毁证据按律应当如何判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都不计较了,你们再咄咄逼人,本公子还就不放人了。”说完还把那个小女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那女子更绝望了。
“夏月,既然这位公子强抢民女,我们就帮他一把吧,都捆起来送官吧。”李沅自觉是个讲法的人,不管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私刑是不提倡的。
夏月出手,瞬间就把那女子解救出来了,一勇何夏月联手把那公子和他的手下都给捆起来了,那公子被覃妙妙趁机也给踹了两脚,“你们敢动本公子,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位公子,你确定要让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你爹是谁吗?不想的话就闭嘴,到了公堂再说话。”李沅低头看了看这位公子,简直觉得不堪入目。
其实说来,这位齐公子这次终究未遂,按律也不会被罚得有多严重,但他那亲爹娘实在舍不得他在牢里受苦,不停给京兆尹施压,陈非宇陈大人,作为京兆尹对京城的的关系自然是门清,原本也不想得罪这位吏部尚书,想着能轻判就轻判,结果不知这位吏部尚书是不是年老昏聩,为了让自己孩子免于牢狱,竟然派人将证人刘二叔给灭了口,这下出了人命,陈大人顺势就把案子移交到了刑部,到了刑部,这事自然就有不少官员们知道了,政敌也好,等着上位的也好,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容易,自然这事情越挖越大,官府的效率空前的高,不仅连这位齐公子早前欺男霸女,残害人命都给查得清清楚楚,就连齐尚书受贿的账册也给挖了出来。
这下证据确凿,齐家一门按律查抄,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京里不少人额手称庆,至于之前那受害的父女,虽然无事,但村里已经回不去了,李沅便收留他们到京郊的工坊做事,总算也有一条安稳的生路。
到此,李沅觉得这事就结了,从头到尾她也没有参与过深,不过是路见不平然后把人送到了官府而已,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就不那么寻常了。这位嘉远侯和清河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倒了一位吏部尚书,而且当时还有镇国侯的孙女在现场,这两家人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