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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四溢,顾媛媛熟练地撒下蒜末。

“还不是怕你饿着了。”拍了拍手,“好了,端去吧。”

窗户上倒映出的顾媛媛披着头发,眼睛深邃的像是一个深渊,有些鱼一样的线条,脸上写着满意的笑容,只是看起来有些过于成熟,不该有着三十多岁女人才有的气质。

“今天老头子出院了,恢复的挺好,我就回来了。”顾媛媛解开围裙,香气穿梭于鼻间。

“奥奥,那挺好。”

面前这个把自己带到这个年纪的姐姐,还可以带我多久呢?我明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吧,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顾思风就这样一直被姐姐照顾着,从卖房,租房,上学,生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姐姐一人做到的,谁能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娃娃怎么做到了这些?顾思风也从来没有过问这个问题,其实问了顾媛媛也不会说。以前,顾思风还会教姐姐学到的知识,现在不行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大概是在顾媛媛20岁那年,顾思风的家境忽然好了起来,买了房,上了和齐小瞒一样的学校,一切都在那一年变好了,他现在所看到的姐姐脸上的笑才是真正的快乐,是为他和她的快乐。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女人在厨房忙碌着,她想着给齐小瞒做一顿好的,补补身体,两个人也是许久没一块吃过饭了。女人早就这样打算了,所以她今晚才会早早地下班,女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今晚会来到自己家,更没想到齐小瞒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并撞上那个男人。

女人的眼睛里有些血丝,虽然她尽力表现出没事的样子,但脸上的肌肉还是太强硬了。

两个人还是相对着坐着,女人刻意将菜放在齐小瞒那端,尽管自己得伸直了胳膊才能够得着菜,她做得多的动作还是站直了身子,把菜夹到齐小瞒的碗里。

“吃吧吃吧。”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陌生感,尽管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齐小瞒含着菜,眼角还有泪痕,半晌说不出话,不是说不出,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像她俩不过是坐在同一个餐桌的两个陌生人罢了。

女人把双手放在腿上,看着窗外,寻思着什么。

“我讨厌那个男人。”齐小瞒低声说,之所以低声是因为她想女人如果没听到就算了。

可惜的是女人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裤子“我也讨厌他。”

齐小瞒把筷子放下,女人的这个回答让她有些意外,至少排除了一种可能,女人没有背叛照片上的男人。

“妈,你到底是做什么的?”齐小瞒终是问了这个问题。

“酒吧服务生。”女人毫不犹豫,毫无波澜地贵大,就像她想好了如果齐小瞒问到这个问题,她就这样回答。

“我……”齐小瞒想说的是‘我想去看看那’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感觉的到自己的怀疑已经给了女人一种伤害。

很显然是这样,因为女人没有想知道齐小瞒想说的话。

“没事了,妈,您别多想,我们吃饭吧。”

“你”变成了“您”

女人那个时候是不停地颤抖着双手的。

——我们几乎有些相同的遭遇,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我们总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很多时候,外面的一点点变化就可能让你的命运发生转折,就比如说有些人无论怎么折腾,怎么兴风作浪,都没能改变这世界的分毫,而有些人的一个念头就可能让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晨六点差几分,顾思风走在每天骑车的道路,他注意到,那个自己认为不会有太多客人的餐馆,人排成了长龙,正是赵姨的餐馆,人缝中能看到找到赵姨忙碌的身影,脸上热情洋溢,每收到一分钱,她都觉得儿子出来的时间可以提前一秒钟。

顾思风起床的时候,顾媛媛躺在沙发上睡着,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一定又是熬夜看电视不知不觉睡着的,顾思风关上电视,找了个被子盖在顾媛媛身上,他能体会到顾媛媛每天的劳累,即使家庭条件比很多人好太多,顾媛媛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比别人多的多。

人无时无刻不再为生活努力着。

顾思风继续走着,印象中那两个人已经模糊不清了。

艺术院里的人群熙熙攘攘,顾思风顾不上去看他们“抽筋”的演艺,那面孔扭曲的就是再和面。说白了就是他快要迟到了,走来上学果然费时间,出门前还信心满满得以为可以在路边吃个饭再进校门。

推开门,还好,大家都只是再整理素材,喝了一杯水,环视四周,终于看到了整理茶水的齐小瞒,她的动作没有间断,没有看向他这边。

接着舒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素材,上面标着的号码正好是要放在齐小瞒那边的书柜,顾思风吱吱牙,也不是不能去,装出已经来这里很久的样子走向齐小瞒,齐小瞒的侧脸越来越近,顾思风想着打声招呼,可就在齐小瞒抬头的一刹那,他看到的是那双可以用五千米黑森林来形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张开的嘴又合了上去。

他俩的视线没有对上一秒,甚至连待在一块的时间都没有一秒。顾思风刚站到齐小瞒旁边,齐小瞒就离开了。

顾思风不知道齐小瞒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想知道,哪怕一点点,只要关于她就可以。

顾思风还在想着齐小瞒的时候,演艺厅的同学正聚在一起,直到有个男生提醒他老师让集合的时候他才缓过神,但很快又陷入关于齐小瞒的思绪中。

“一个月之后,会有位教授来我们艺术院看课,并且会挑选出一名学生做他的助理,这次的科目主题和内容不限,我打算分成两组,一组表演,一组口语,表演组我打算讲给齐小瞒,口语组我打算交给顾思风。大家有没有意见?”

一气呵成,欢呼声一片,没有人在意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大家也都早已经习惯了这个老师的风格,有意见也不能说,都觉得她的话都是计划好了的,后面的那句“有没有意见”纯粹是让别人对她有一些好感。

众多目光投向齐小瞒和顾思风,有高兴也有遗憾,毕竟主角被选到的几率会远远大于群众演员。当顾思风再一次缓过神时,他带着喜悦看向齐小瞒,看到的却是那个回以礼貌的勉强,根本就没有一丝激动。

顾思风也开始滑落下去。

——你我本是草,根深则蒂固,根枯则茎屈,只是你是根我是茎。

其实那天,齐小瞒不想理任何人,红肿的眼睛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而是在那天后,她的心里又多了一堵墙,昏暗,高的望不到顶端,四周都是,只有她一个人用手去触摸那堵墙,但又立即收回了手。

她有些这样一个想法:她现在所拥有的,都不是她的。

如果越往深处想,这个想法越细思极恐。假如有那么一天,朋友只是因为另一个朋友才选择和你交朋友,恋人只是为了体验被爱的感觉才选择与你在一起……最后朋友接二连三的离开,恋人随便一个理由和你分手,而你还傻乎乎地纠纷着这些感情,掏着心窝问其他人“我这么好,做错了什么?”然而却是无人问津。

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千屈,保姆和睁着眼睛坐在院子里的老爷子,千屈坐在草坪上,看向父亲看向的方向,只是父亲看不到那个方向有什么。

“爸,你说,人咋就这么犟。”千屈很平淡地问,他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老爷子遵循着声音抹过头,可眼睛看起来还是看着那个方向,他以为他正对着的就是千屈,其实还差一点距离。

“有什么犟的,如果不是为了某个目的,谁会选择犟。”他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千屈没有说话,他想听老爷子接着说,老爷子停顿了一会,脸上浮现出的是悔过,紧接着是激动难言的愁绪。

“你说,你妈非那么犟干嘛,有什么不好问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我也不是不会回答她,我也不是不会向她解释,我又不是不爱她,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我……我……”

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终于说不下去了,眼睛疼痛到留不出眼泪。

千屈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不停地捶打着自己,他也曾恨过这个男人,现如今的他却让他感到如此可怜和无助。

冰冷的血液躺在洗水池中,顺过手臂又滴落在地板上,打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演奏着一曲悲剧,刀也冰凉凉地掉在地上,那一刻,那个年轻貌美的妈妈躺在墙角,脸色惨白,目光昏淡,看着千屈,只有一句“对不起。”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时,当医生口中说出“对不起”时,一道雷狠狠地劈在千屈头上,他疯狂地求着医生救救他的妈妈,却得不到回应,他开始扑向男人,男人也没有躲避,承受了千屈所有的愤怒和恨,医生将他俩分开时落下的只是一句“我会恨你一辈子。”男人瘫坐在椅子上,头埋着,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一辈子又能有多长。校园里的我会爱你一辈子,后来看到的是她挽着别人的胳膊,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他拉着别人的手,说着一辈子的话;狗的忠诚只有到死你才明白有多可贵,它用一生陪你,一个短暂。一辈子也不是太长,就像千屈对面前男人的恨,不过是一个短暂。

最后千屈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一句话,老爷子点了点头后,千屈就离开了院子,剩下的就是保姆照顾着老爷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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