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患生支开了秦振,秦振知道他如今心情不好,走之前挥手告诉他,“患生啊,我这几日就要回边疆了,到时候有了消息怕是换别人来告诉你了,你注意一点儿。”
“行,知道了。”
萧患生耳边清净了,爬上床仰面躺着在心底琢磨。
韵秦身子从小就弱,这在当时定亲之前就是知道了的,大夫也说这病治标不治本,恐怕活不了多久,不过他却不在乎,正反是他喜欢,好好养着便是,倒是从未想过是近亲生下的毛病。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秦公子,我是三小姐的丫头,我们主儿说想请您到园里一叙。”
萧患生听出了声音,便问道,“这男女授受不亲,私下见面总是不好的,你去回了你家主儿便是。”
“公子,我家小姐料到你会这么说,让奴婢转告公子您,不光是我家小姐一个,还有白姨娘也在,就说是请您到园中请教问题,无妨的。”
萧患生无法,只得起了身。
……
罗素琯院子里种了好些花,这时候开的正好,罗素琯命人在院子里摆了小桌,正等着萧患生去。
萧患生没看见白姨娘,也知道罗素琯找他定不是为了什么单纯的请教问题。
“三小姐,不知道找我是为了何事?”
“秦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愁没人解答我的问题,不知是否有幸听听秦公子的见解?”
“三小姐但问无妨。”
“问的是一个故事,传闻长安街西坊闹过一场大火,火势猛烈,放火的是烧得最厉害的那间宅子家的客人,这客人放了火却没人知道,光明正大的在人群中看着另外一个人被卷进这件事,这个无辜的人最终受到了他原本不该受到的惩罚。我想问的正是,这位放火之人心中是何想法?若是换成秦公子,当觉得是庆幸还是心虚?”
萧患生这才正眼看向罗静初,笑了一声应了这问题,“三小姐很好奇答案吗?”
“自然,问了身边伺候的丫头们,答案都不是我所想的,便有些不甘心罢了。”
“要我看,三小姐太过于执着了,不是那戏中的人,又怎能妄自言说当事人的心中所想。”
“你是啊。”罗素琯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么一句,“若你是呢?”
萧患生笑着看她,“若真想要个确定答案的话,我想先问三小姐几个问题。”
罗素琯仰头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问,这替罪之人是否真的从没有过错?第二问,这罪是放火之人要求这无辜之人受的吗?第三问,这火是否伤人性命损人财物了?第四问,放火之人为何而放火?”
罗素琯没能回答。
萧患生笑得更显肆无忌惮了,只不过这笑中带了多少冷意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若这替罪之人本就有罪,是否可以说是老天有意?人算不如天算,放火之人又怎能料到事情会扯到别人身上呢?若这火只是烧毁了房屋,处理得当便可,为何不承认呢?若是放火的原因摆在明面上,是否会造成比放火更大的后果?”
“秦公子不觉得这是强词夺理了吗?”
“抢了夺了又能如何?”
“秦公子这是给有罪者脱罪吗?”罗素琯没想到萧患生如此放肆,便笑了一下,笑中嘲讽之意可谓明显。
“一个无头无尾的传闻罢了,若这所谓无辜之人真的无辜也就罢了,怕的是本就心中有鬼,这罪是天谴。”萧患生收敛了笑意,“这传闻太过片面,三小姐还是莫要钻研这个问题了。”
罗素琯盯着萧患生。
萧患生便也笑着回看她。
罗素琯妄想从萧患生眼中瞧出些许逃避与心虚,可让她失望的是,萧患生眼里什么也没有,要丝丝深究,说是只有看小孩子的讽刺之意才是。
罗素琯问,“秦公子不好奇今日之事如何结束的吗?”
“三小姐若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为何要好奇呢?”
“自然是我被罚了,因为那株人参老老实实呆在我房里被搜出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之处在哪里?”
“因为我的确送过了,只是她没收而已。”
萧患生便微笑着问,“三小姐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为什么委屈?”罗素琯这才沉下脸来冷笑,“我还应该庆幸,若是我送的人参把人真毒死了,我受的罚恐怕不止如今这些了。”
萧患生眼中这才多了些深究,“此话怎讲?”
“我在人参中下了毒,我故意当着白姨娘的面送去罗玉竺房里,就是为了日后罗玉竺死时我能洗脱嫌疑,只是没想到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收,我与她平时关系最好,她还是第一次拒绝我的东西。”
“那三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一定会服用这株人参?”
“她早晚会用上的。”罗素琯卷了卷肩上的落发,“哪怕她拒绝了我。”
萧患生心底一凉,再看罗素琯时眼神已经变得深沉起来,“看来三小姐是胸有成竹了,只是我想知道,从三小姐房中搜出来的……”
“那是我自己放的。”罗素琯笑了。
“原来如此,”萧患生摇了摇头,“不过如今三小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便不好再逗留了,这便先回去了。”
“等等,”罗素琯叫住他,“我知道偷东西的是你。”
萧患生波澜不惊,反问道,“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帮帮我……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罗素琯放低了姿态,多了几分求好的意思。
“……”萧患生脚步微微顿住,“三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仔细些,我若是帮了你,我手上便是又多了一条人命,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偷了东西。”
“谁能证明呢?三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那你杀的那个人呢!?你忘了吗?你把他淹死在了池子里。”罗素琯咬牙。
“三小姐在说什么?若是你要拿一些事来威胁我,拿出证据便是。”萧患生不再说话,快步走出了这院子。
“秦振!”罗素琯心中郁结,把案上的砚台一把拂到了地上,“你若无情,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