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钱就三文钱,但得轮流做庄。”白展胸有成竹地坐直了身,将面前的酒搁在了一旁。
“成交,那我先摇,大还是”羽裳自信地挑起凤眉,看向了面前陷入沉思的两人。
“大。”
“大。”
白展与裴烟凝异口同声道。
“那我就压,一吃二。”语毕,羽裳极快速地摇晃着手中的骰盅,直到裴烟凝喊停,她这才停了下来。
“快开”白展盯着羽裳手中的骰盅,黑眸放出流萤般的光芒,期待着开盘结果。
是时,羽裳神色复杂地打开了骰盅,先是微眯着凤眸偷瞄了一眼,得知其结果,表情随即变得委屈了起来,缓缓道:“十三点。”
“耶”白展与裴烟凝互相击掌,击掌声传入羽裳耳中,犹如山崩地裂声,她耷拉着脑袋,不服气地将骰盅传给了白展。
“再来,再来,这回我压大”羽裳又喝了一口酒,以壮士气。
“我压。”白展话的同时,乘羽裳不注意,对着裴烟凝眨了眨眼。
“那我也压。”裴烟凝回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话音刚落地,羽裳看向白展手中的骰盅,一瞬擦亮了眼睛,听着骰子在盅中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璇玑殿。
夜玄下午出宫了一趟,夏忆淮被蔷薇安排在偏殿等足足了两个时辰,直至子时一刻,这才把夜玄盼来。
“殿下回来了,跟我来吧。”蔷薇徐步而来,挥手遣散了房间外,看守夏忆淮的侍卫。
是时,她转眼看向了夏忆淮身上,那袭破旧泛起毛边的绀青长衫,不禁蹙起了眉。
但她并没有多什么,看着夏忆淮睡眼惺忪地跟了上来,不免放慢脚步,好意提醒了一句。
“待会儿见令下,切忌谨言慎行,勿要耍下午的性子。”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夏忆淮走的规规矩矩,一路上只要碰见熟人,就将脑袋压低。
内心巴不得将自己,融入与这万俱寂暗黑夜里。
“知道就好,等见令下,你可别紧张的连话都不出。”蔷薇见夏忆淮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开口调侃道。
夏忆淮踏上了步入寝殿的祥云长阶,趁这里宫人少,终于抬起了幽怨如深谭的墨眸,瞥了她一眼。“我夏忆淮不怕地不怕。况且殿下他又不吃人,我紧张什么?”
蔷薇意味深长地微微点头,没接话。
是时,只见守在寝殿外的若离、若和姐妹俩,缓缓推开了沉重的寝殿大门,一道斜长的明亮金光,若流水般从门缝中倾泻了出来。
蔷薇率先迈进了寝殿内,夏忆淮抬眼看着金光照射下,那华丽无比的寝殿,夹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铺面袭来,他脚下就跟粘了胶水似的,迟迟不肯跨入寝殿。
“进来啊。”在蔷薇的催促下,夏忆淮这才移动了脚步,每挪一步都是挣扎,来自没见过世面的挣扎。
下一秒,他仿佛被一股无形地力量吸入了寝殿内,原来是蔷薇等得不耐烦,直接伸手揪起他的衣襟,将他往寝殿内拖去。
“诶,蔷薇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夏忆淮连忙伸手要挣脱,可奈何蔷薇的手劲太大,他使劲全身力气,甚至抱住殿内金柱抵抗,也无济于事。
“磨磨唧唧,你还是个男人吗?”
蔷薇眼底闪过了一抹凉意,双手拖着软绵绵的夏忆淮,穿过一道花廊,直到走到了一片锦绣帘幕前,这才将他松开。
夏忆淮被松开后,连忙抬手抚了抚,被蔷薇弄褶皱的衣襟。
当他还没来得及抬眼,去看清帘幕后的那抹清冷欣长的身影,就被身旁的蔷薇扯着衣袖“扑通”一声跪在了起来。
“你”夏忆淮半趴在地上,伸出修长的食指,刚想蔷薇鲁莽,帘幕后便传一道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夜玄斜靠在金线软榻上,一头墨发如丝绸般披散在肩后,骨节流畅分明,正一下下地摩挲着茶盏。
夏忆淮得知自己被点名,额角倏地覆了一层薄汗,他宛如一位初见如意郎君的纯情少女,怀揣着惶恐不安的心,缓缓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夜玄抬起一双恍若寒星的桃花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夏忆淮。
锦绣帘幕在外看不见里面,但在里面看外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夏忆淮额角的薄汗,和紧抿的双唇。
夏忆淮的容貌确是很出众,明黄色的烛光照在他的脸庞,印出了好看的轮廓。眉目清秀,双目炯炯有神,眸光清澈无暇,一尘不染。
但他的眼角眉梢,还是透露出了一股稚嫩之气,不够成熟。
夜玄也并非喜欢玩神秘的主,他将手中的茶盏搁下,发出了一声清脆,云步便走向了锦绣帘幕。
这一声清脆的搁茶声,差点叫夏忆淮的魂勾走。
他实在太害怕了,手心、眉心全是虚汗,但他又不敢随意乱动,怕坏了规矩。
额上的汗珠滑落细密卷翘的睫毛上,弄得他的眼睛好痒,便挤眉弄眼了几下。
是时,夜玄一手掀开锦绣帘幕,正巧看见挤眉弄眼的夏忆淮,唇角微微勾起弧度,从袖中拿出一方叠得整齐的锦帕,递给了他。“都起来吧。”
夏忆淮接过锦帕捏在手中,犹豫再三还是用它擦了擦眼角的汗,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夜玄犹如横烟般的浓眉微微蹙起,看着夏忆淮,淡淡道:“蔷薇,你怎么给本宫找了个男歌伎”
这还怎么让我“尽显风流”
蔷薇异瞳间浮过一抹惬意,故作愚昧道:“这便教坊歌声最为响亮的歌伎,殿下难道不满意吗?”
夏忆淮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捏着锦帕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
内心不禁暗道:若殿下看我不顺眼怎么办,会不会派人将我乱棍打死啊?
夜玄虽不知蔷薇所为何意,但对于这个夏忆淮倒也不是没有兴趣。
须臾他挥起锦袖,让蔷薇退了下。
夏忆淮见寝殿内只剩下他和夜玄了,这回不光是手,连双腿也跟着打起了颤,掩在绀青长衫内不易察觉。
“你不是会唱曲吗?唱来听听。”夜玄完,径直朝锦绣帘幕内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