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会唱曲儿吗?唱来听听。”夜玄完,径直朝锦绣帘幕后走了去。
夏忆淮见状,连忙伸手接下将要落下的锦绣帘幕,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倒是温馨典雅,最惹人注目的,是不远玉雕曲屏后,那一张红木床榻。
自从夏忆淮走近内室,一双清澈的双眸总是时不时地瞥向床榻,眼底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他似站在风口浪尖上,即将受巨浪席卷的人儿。
“看来本宫的床,比本宫更吸引你啊?”夜玄重新坐回软榻上,眉宇间揉杂着一抹邪肆。
一道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夏忆淮的耳里,惊得他淮连忙回过眼,颔首道:“没,没樱人有罪,还请殿下饶恕。”
夏忆淮发出来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夜玄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冷冷道:“你会唱春江花月夜吗?”
春江花月夜殿下可是在暗示我些什么?
夏忆淮顿了顿身,回道:“会,殿下可否容许在下清清嗓。”
“好。”夜玄换了个坐姿,凤眸中流溢着淡紫色的光,恍若夜色长河中泛起的潋滟清
影。
夏忆淮清好嗓,默念了一番词后,便端起了唱曲儿的架势,一双清眸温和如春,盛着春水荡漾。细声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他一开口,就把夜玄带进了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中,仿佛他们面前便是,浩瀚无垠的江潮,月光倾泻在江面上,泛起闪烁银光。
夜玄微眯起桃花眼,感受着春风拂面的恣意,曲风凄婉悠扬、他听的如痴如醉,耳朵仿佛得到了洗礼。
一曲毕,夏忆淮完美收音,夜玄微微点头,唇角微微上扬,这歌声简直比灵鸢唱的还要好听
不得不夏忆淮在乐曲上的造诣非常。从自学成才,被母亲送入宫中,本想入雀宫当个才人,谁曾想却被左司乐陷害,硬生生逼他入了乐籍。
他也曾自诩凉州第一歌伎。
只不过教坊无人服气,还没诩几,便受到了左司乐嘲讽,他太过狂妄轻浮、音律一般,不配此称号。
“这是本宫有史以来,听过最动听的歌声。”夜玄起身覆掌而笑,毫不掩饰地夸赞道。
夏忆淮一唱完曲儿,一瞬又恢复了怂包样,笑吟吟道:“殿下喜欢就好。”
夜玄一手支着光洁的下巴,淡淡道:“今日这曲有赏。往后你就留在璇玑殿,住”
按照往常,被选来璇玑殿的宫伎也好、女妓也罢,毫无例外,通通往后院的厢房住。
可璇玑殿的后院,都是些胭脂俗粉,哪里容得下夏忆淮这股清流
夏忆淮听着那“住”的尾音,心都快提嗓子眼上了。
只要不住寝殿,柴房我都愿意啊!
观音菩萨在有灵,殿下可千万别是个断袖啊
夜玄见夏忆淮脸庞烧得通红,好像对自己的居所很是上心。于是故意放慢脚步,停在他面前假装沉思了很久。
夏忆淮急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不浓不淡的星眉微蹙,一直卑微低垂着的桃叶眼,终于敢抬起,看了一眼夜玄。
殿下这脸是真实存在的吗?
夜玄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仅次一眼,便能让夏忆淮终生难忘。
夏忆淮平日里觉得自己的长相还行,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而且夜玄不仅面如冠玉,身材比例又好,声音宛若清泉般动听
思及此,夏忆淮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只见夜玄微启薄唇,温凉道:“就住偏殿吧。”
夏忆淮目不转睛地点零头,视线追随着夜玄的一举一动。
夜玄长身玉立,璀璨星眸无意瞥向了一脸蠢萌的夏忆淮,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蹙眉道:“你干嘛老盯着本宫”
果然容貌好看的人,身上都附有异香。夏忆淮左右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只有淘米水的味道,因为他用这个沐浴。
“你这是做什么?”夜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多谢殿下。”夏忆淮作了个长揖,以表对夜玄的深深敬意。
“退下吧,本宫要歇息了。”夜玄着也不回避,反正面前是个大男人,便直接帅气地脱下了外袍,一截被祥云腰带束着的细腰,便显现了出来。
“嗯好。”夏忆淮一双大眼瞪得似铜铃,看着夜玄的细腰,一瞬都忘了要怎么走路了。
“愣着干嘛,想侍寝不成?”夜玄面露愠色,幽深的桃花眼中映照出,夏忆那淮呆若木鸡的表情,他暗自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不,我现在,现在就跑!”夏忆淮一听“侍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眉公府潜院的屋顶上,忽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羽裳生无可恋地,将身上最后一个金饰耳环放在了裴烟凝的手心。
“多亏了你们,我倾家荡产了。”羽裳欲哭无泪,毕竟是自己要开赌的,跪着也得赌完。
这不,就输的差点要把殷云翊赔给他们了。
“王妃莫伤心,这还多亏了您最后加码,您这三百两什么时候还啊?”裴烟凝一脸揶揄地看着羽裳,即心疼又好笑,这个王妃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着王爷的份上,给您少个几十两如何”语毕,白展满意地掂拎,手中鼓到装不下的钱袋。
而裴烟凝财不外露,再者怕殷云翊发现他们赢了羽裳的首饰,会以将军的身份,又将东西要回去,所以早就将首饰藏在了袖郑
“要钱没钱,要命一条,都给本王妃起开,我要下去!”
语落,羽裳气嘟嘟地站起身,垂眸看向琉璃瓦上,那一坛还没喝完的美酒,竟也当做筹码赔给了他们。
想想就气,旋即她朝酒坛踢了两脚,另一只脚还差点,因此陷进琉璃瓦间。
“哈哈哈哈。”白展和裴烟凝憋笑失败,放声大笑了出来。
羽裳瞥了一眼捧腹大笑的两人,眼底充满了冷傲与不屑,缓缓走到了屋檐边坐了下。
是时,她反身顺着搭在屋檐上的木梯,一脚踩着一阶,慢悠悠地走了下去。
屋檐上的两位笑够了,便抱起酒坛,一前一后从屋檐上,不费余力地轻功落地,衣袂翻飞,带起一地枯黄的落叶。
他们潇洒又帅气的落地方式,让爬了半木梯的羽裳,看得牙痒痒。
狠不得立即让他们乖乖站成一排,尝尝她拳头的滋味!
“王妃我们走咯,明见!”裴烟凝脸上堆满了笑意,朝羽裳开心地挥了挥手。
“哈哈,明见”白展朝羽裳挑了挑眉,也跟在裴烟凝身后要离开潜院。
“站住。”
这熟悉冷冽的声音,不就是院内三人几乎同时,朝主屋看了去。
只见殷云翊倚靠在门旁,浑身散发着一抹冷绝的寒意。一双似漆的剑眉微挑,冷冷道:“你们胆敢欺负王妃,有经过本王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