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普洱是个主场意识非常强的人,她带着人进来之后,先给宋辞安排了楼上的住处,告诉她:“楼上没什么别的,就是上卫生间得下楼来,不过我在床头放了一个台灯,可以保证你下楼的时候看得清楼梯,但光线的方向又不会影响楼下的人,至少不会太刺眼,但我想你应该会比较希望住在上面。”
没有安全感的人不会希望睡在离大门太近的地方,这是余普洱上次见过宋辞一次之后对她的初步判断,而且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似乎这个判断是对的。
焦柳冷眼旁观,其实对这个“茶哥”的心情相当复杂,首先她对余普洱这种有上进心且能很好的运用自己野心的女孩子有种本能的好感,其次她的第六感能很准确地判断出来,这个女人对她有敌意。
余普洱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又同时对宋辞如此照顾?
想来想去,焦柳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余普洱,对元曲有意思。她相信了元曲的鬼话,以为宋辞是他妹妹,那么为了争取到“小姑子”的认可,她当然要照顾好宋辞,出于这种心理,不管宋辞有多作、多让人无语,都是她这个“大嫂”应该包容的,与此同时,焦柳这个独立且正常的异性出现在元曲身边,对她来说才是威胁。
道理她都懂,但焦柳实在想不通,元曲就这么抢手吗?他这样四肢不勤、其貌不扬,真的行情就这么好?
焦柳对余普洱产生这样疑问的同时,其实余普洱对她也有这方面的不解,在余普洱看来,焦柳是个经济相当独立,人格也独立,从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来看,她对元曲非但不是那种无原则的妥协忍让,反而还会质疑他的一些决定和做法,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就这么想不通要去喜欢元曲?
在她们互相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连宋辞都对此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宋辞毕竟是从宋代莫名其妙穿越了千年而来的,她的思维模式没有这么快被现代独立思维取代,加上从她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处于特殊时期,大家都在居家隔离,她每天都待在家里,能接触到的就只有元曲和焦柳,这氛围真是太容易让她代入“宅斗”的状态里了,出于本能地去努力获得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元曲的怜爱,下意识对焦柳竖起浑身的刺,千方百计地想如何利用元曲对她的怜惜来打赢这一仗。
但是现在她发现事情似乎没有这样简单。
宋姑娘发现元曲虽然是这个家的主人,但他很多时候都在依靠焦柳的救济过日子。
虽然她并不明白什么是“房贷”,但是每次元曲和焦柳因为什么事起争执的时候,焦柳总能因为这两个字轻易让元曲妥协退让,这让宋辞感到十分新奇。
而且元曲“靠女人”这个印象还在不停加深,就比如现在,他还是在依靠余普洱的帮忙来安顿她们。
宋辞突然觉得她从前的想法好像过于单纯了,若是一定要依靠某一个人来帮助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焦柳或者余普洱都比元曲要靠得住多了。
但余普洱对她的照顾,身为女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实际上是带了一些轻视的。
她多少也是看在元曲的面子上才对她有这样短暂的照顾,这个女人若是进了府,即便不用手段让主君对她有所青睐,怕也会让主君因为忌惮她娘家财力而另眼相待。
这样的女人没有软肋,收拾起旁人来绝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眼下她以为自己是元曲的妹妹,多少还有些照顾,将来一旦发现她就是个从天而降的大麻烦,说不定哪天就将她轰出去了。
实非良人,不以为靠。
宋辞没花太多时间思考,就直接站在了焦柳这边。
余普洱安顿完宋辞,又来交代焦柳:“下面这个虽然是个沙发床,但是打开来也不比上面那张床小,而且我准备了很厚的垫絮,睡上去还是很舒服的,只不过要辛苦你一些,早上起来得整理一下,腾出更多空间来休闲。”
她其实说出口的话没什么毛病,但焦柳还是被她隐藏的语气弄得很不舒服,她笑了笑,回答道:“这次真是太匆忙了,不得已麻烦你了,不过房租还是一定要给的,你看看支x宝还是W信方便?”
“不用了,元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都是小事。”
“我跟元曲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我住他的房子也是每个月按时交房租的,交情归交情,钱归钱。”
她们俩针锋相对,元曲却只听懂了表面上的客套,弦如此卖力,他却听不懂弦外之音。
最后余普洱说:“我给你们点了外卖,应该快送到了,不过我和元曲还有些事要商量,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
按元曲的本意,当然是想留下来安抚一下宋辞的,但是现在拿人手短,余普洱帮他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现在提出要跟他讨论合作的事,他也就不好拒绝了。
临走之前元曲还一直叮嘱宋辞:“吃不饱或者哪里不知道怎么用,一定要去跟焦柳说,她不管你你就找我,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受委屈,知道吗?”
宋辞心想你哪里靠得住?但表面上还是乖巧点头:“辞辞知道了,哥哥放心吧。”
元曲跟着余普洱走了之后,焦柳就不再端着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大松了口气,宋辞也跟着坐过来,一张小脸表情非常严肃:“姐姐放心,辞辞是站在姐姐这边的!那个余姐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哥哥只是一时被她蒙蔽,等他清醒过来,就会发现姐姐的好了!”
焦柳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实在很难理解,一个女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才会让三观歪成这个样子的。
“宋辞,我不管你以前被什么人教成现在这样,但是这样想是不对的。”
宋辞没想到她主动站队,焦柳居然还说她不对!她立刻瞪大了眼睛:“辞辞做错了什么,姐姐只管教训便是,辞辞一定虚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