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啊,抱着这种想法,真是可恶至极啊,白瞎了这么标志的一张脸。”
“可不就是心肠歹毒的小白脸吗!”
一直尾随沈子唯而来的便衣禁军显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没有伤及殿下安全,但是这言语攻击要不要管?毕竟这群起哄的白痴可能还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谁。
正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言间,却有一行官兵走来,一来人群便散开一条道:“出什么事了?谁报官?”
那小二涩涩举手道:“是我,官爷。”
兵长睨着纸鸢阁的这小二,又看看无辜站在纸鸢阁内的沈子唯,指着沈子唯道:“就是他身患天花,还不知羞耻地来你们这里,找绣女?”
沈子唯:“……”
但纵然眼前这场面有一万个始料未及,但他也猜到八九不离十,苏语凝这个女人,打一开始就在骗他。
而他,很显然被算计了。
便衣禁军估计是见连官兵都请来了,再不出面没准刺客什么没抓住,堂堂天朝太子先要被这一群不长眼的关进地牢去。
越靖挤进人群里去,不知俯身在那兵长耳边说了什么,给他看了什么,顿时叫气焰嚣张的此人,软了腿,颤了舌。遂马上对身后跟来的官兵道:“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疏散百姓!都是误会!”
那店小二拿出沈子唯送来的密信,道:“可这信上说得明明白白。”
兵长一拍那店小二的脑袋:“你个白痴,谁会这么傻,拿着自己染上天花的信亲自交给你?这一看就是陷害!”
沈子唯默默苦笑,他可不是真的就这么傻。
官兵疏散了人群,沈子唯才慢吞吞走出来,那店小二见了他,却依旧躲得老远。
沈子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店小二会意半晌,才将那封信交到他手里:
“本人夫君,因私风不正,染患天花,却感天道不公,决意私染他人,今借办货之名,混入纸鸢阁,以此信为账项。因我无法心知而不言,故偷换此信,望见信者,果断报官。”
沈子唯脸都绿了,将信揉成了一团,怒极,疾步而去。
越靖追上,其他便衣禁军尾随其后:“公子…”
沈子唯生生撬开自己紧咬的牙关:“派人盯着纸鸢阁,这信很可能已被换过。”
越靖应下:“是。”
沈子唯又问:“苏语凝那边?”
越靖回道:“不出公子所料,苏语凝并未回府,而是…”
越靖手下来报,苏语凝自与沈子唯分开后,拐进了小道,禁军在后面跟着,在一处分叉路口,却见披着一模一样披风的背影两人,分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观摩步态,一人轻缓,一人却奔得极态,遂多有人跟着行步轻缓的“苏语凝”。不想那人只是在这七巷八街的小道里打转,小半个时辰过去,禁军知上了当,疾步追上去,果见那人不是苏语凝,而那女子估计是见这禁军满面凶相,竟一下子吓得哇哇直哭…
…怎么哄都哄不好…所以根本没法审。
说到此处,越靖不免叹息一声。沈子唯当然知那就是苏语凝的小丫鬟桑儿,又问:“苏语凝呢?”
越靖回道:“唐家古宅。”
闻言,沈子唯自是快步赶去唐家古宅的方向。
唐家上一代家主唐池,乃上一任都城内史,最后不知犯了什么死罪,株连九族,后才有苏赦上位。
如今,这废宅已有二十年之久空无人烟,周遭亦无人迹。众说纷纭,但大都相信唐家古宅里闹鬼,于是搬走了一家又一家,乃至这条街也快空了有二十年。
沈子唯赶去时,七八个便衣禁军守在门外,想来其他人也是将这古宅一分一寸地包围着。
禁军见越靖和沈子唯走来,只是躬身一拜,并未出声,但读那打出的手势也知,从始至终,这里只有苏语凝进去过,并未有人出来。
沈子唯雷厉风行一般行至古宅门前,他伸出手去,众禁军皆警惕起来,死死盯着那木门。
“吱呀”一声,沈子唯却还没来得及去碰木门,它却从里面被人打开。
苏语凝坦然而平静的眉眼就那么涌入沈子唯的眸子。
“沈六。”她唤,声音温柔,仿若纸鸢阁的一切与她丝毫无关。
沈子唯最讨厌被别人利用,虽然他几乎一直在利用别人,但这也许就是皇家霸主那种容不得别人讲理的性格。他紧紧捏住苏语凝的手腕,不言语,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凌在苏语凝的脸上。
苏语凝微微挣扎了一下,此刻她却像卸了力的良家少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娇喘一般:“沈公子,你弄疼我了。”
沈子唯像是抓着一条毒蛇,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然松开苏语凝:“进去搜,一寸土一寸灰都要搜干净!”
“是。”
便衣禁军冲进宅子里,这残月下青石古道上,空有沈子唯和苏语凝相立,最后却是苏语凝先开口:“沈公子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么?”
沈子唯笑笑:“姑娘似乎也打算从头瞒到尾。”
苏语凝浅浅一笑:“公子在说什么,我是苏语凝啊,公子失忆了?”
沈子唯似被苏语凝的装傻激怒,猛然拽着她的手腕,拖至墙边,紧紧抵住。
苏语凝感到自己被这干裂的墙撞到头晕,但更让她窒息的,却是从头顶传来他如野狼一般的气息,一点点恐摄着她每一寸肌肤,而浑身寒栗。
“你还装。”
声音低沉,却要命的好听。
他俯身贴得太近,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在一分一分警告苏语凝,眼前这个人绝不再是那个灿烂的沈六。
她讨厌这种如鱼陷涸泽的感觉,遂别过脸去,奋力要挣脱开被桎梏的手。
可她此时才知沈六这人装得有多深,她竟然在他面前挣脱不开。
沈子唯见她要挣,便用了力气,一只手困住她两手腕,紧紧扣在她身后,另一只手却揽着她的腰肢,极尽贴近他的身体,让她无可避免地与之对视,哪怕转瞬的胆怯和害怕也别想逃。
“你说实话,我不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