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年这咔咔咔一顿乱喷。

赵桓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吓得一旁的李若水也是连连擦拭额头上的虚汗。

不是李若水不拦着陈启年，而是陈启年对于李若水扯他衣角，根本就毫不在意。

赵桓此刻面上古井无波，一帮内侍以及李若水也不知道赵桓此刻是何心情，可越是这样，一帮人越是替陈启年担心。

陈启年也许是年纪大了，亦或是常年缺乏运动，所以骂了赵桓片刻之后，人便已经变得气喘吁吁。

陈启年本来是还想再骂赵桓的，可是感觉到口干舌燥，不得不停滞了下来。因为本就是生赵桓的气，现在也不好意思讨杯茶来喝，只能拼命咽口水。

“官……官家，陈员外郎并不是针对官家，而……而是……”见陈启年终于消停了，李若水便连忙为他求情。

可是话说到一半，李若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来为陈启年开脱。

见此，赵桓却笑着问道：“而是什么？李博士但说无妨。”

而是什么？

李若水自己都不知道而是什么。

李若水为官多年，对于如今存在大宋朝内部的问题自然也最清楚不过了。当初，在拜读关于王安石变法的文献时，就深知大宋积弱积贫的现象严重。

可是，当时发现皇后朱琏所教授算术之法时却还没能意识到这种算术以及统计之法会影响到这么多人的利益。

因为当时李若水恳求赵桓答应让朱琏教授算术之法时，他只是很单纯地痴迷于此，并未想到其它。

但是，很快李若水渐渐发现了这些算术之法普及之后所面临的困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赵桓，而是先去找了陈启年。

原本打算着是与陈启年将这个问题好好商议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向赵桓提议。

可谁曾想，自己刚将猜测朱琏故意称病的事情告诉陈启年，还没来得及将后面的问题告诉他，陈启年竟然就直接闯进了皇宫。

更让李若水没有想到的是，陈启年竟然不问缘由，指着赵桓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这陈启年不是坑爹吗？

李若水还知晓最关键的一点，真正阻止朱琏教授一事并不是赵桓的意思，而是那些担心利益受损的人。

更何况，不久前吴敏还专门找李若水商讨过此事，期间更是十分隐晦地建议李若水停止对于新算术的研究。

可陈启年不但不知道这些，而且更是没有想到更深一层的意思。

只是听到李若水提到是赵桓阻止朱琏的，再联想到当初赵桓迟迟不愿让朱琏出面教授算术之法，于是便气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见李若水无言以对，赵桓也猜到了李若水怕是已经知晓自己为何突然阻止朱琏继续教授新算术的根本原因。

于是，赵桓便对李若水说道：“今日之事不得与人提起，你们回去吧！”

见赵桓竟然没有责怪陈启年的意思，李若水更是相信自己当初所料不差。官家果然是受那些人的逼迫，这才不得不让朱琏停止教授新算术。

可是见陈启年还欲开口，连忙上前一把抓住陈启年的手臂，替着陈启年一同唱诺之后，便拽着因吃痛而来不及开口的陈启年便往殿外走去。

赵桓看着陈启年被李若水拽着出去的模样，却是觉得不由有些好笑。

赵桓十分清楚想要改变如今大宋所面临的问题，单靠他自己一人是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的。

所以，当初在白时中与蔡懋要求自己阻止朱琏教授新算术的时候，他并没有坚持的意思。而且，这也是他一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而如今见李若水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尽管陈启年一时还没能够想明白，但赵桓也不会因陈启年出言不逊而责怪他。

先不说陈启年不知晓自己的难处，哪怕知晓了，赵桓也不会治他的罪。因为，不论是李若水，还是陈启年，他们都是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帮手。

也是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打击白时中他们那些人。

……

“卿清，你这是作甚？某还没与官家理论……”出殿后，刚待李若水松手，陈启年便一脸不快地对李若水说道。

一听陈启年这话，李若水都想将这坑爹货生生给打杀了。

理论？

你那是叫哪门子的理论？

一开口子便指着官家骂，这是嫌自己活太久了是不是？

李若水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误会官家了！”

陈启年虽说完全听不明白李若水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激动的情绪却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于是，便开口对李若水问道：“误会官家？”

“不是之前你说是官家阻止圣人教授我等算术之法的吗？”

见陈启年依旧看不透，于是李若水便将自己原先的猜测以及对赵桓难处的分析，一并告诉了陈启年。

当陈启年听完李若水的话，陈启年原先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联想到赵桓在自己对他出言不逊后竟然没有治自己的罪，于是便渐渐相信了李若水的话。

不过，想到要不是赵桓知晓自己对他出言不逊并不是刻意针对他，否则……

想想都让陈启年一阵后怕。

看着陈启年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李若水无奈摇了摇头。

这陈启年实在是不太适合做官，否则今后让人给卖了，估计还会帮着别人数银子。

就应该让他专门研究想算术的这些学术研究。

然而，此时的陈启年却又开口问道：“那我等今后该如何？”

“这算术之法可不能就这么给耽搁了！”

一听这话，李若水思量半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尽管李若水已经知晓了赵桓的难处，但是想要凭借自己与陈启年根本就改变不了如今这个局势。

如若单凭自己两人就能够改变，赵桓身为官家也不会等到了现在。

正当李若水想着对策的时候，却突然见到一位内侍匆匆追了上来。

走近前来的内侍不等李若水二人开口询问，便低声对李若水说道：“官家有言，李博士与陈员外郎如若遇到什么难事，尽可去找李相以及赵侍郎两位相商。”

说完，内侍也不等李若水二人搭话，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