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舟和对方隔着一个办公桌的距离,祁慕进她就退,两相僵持下来,祁慕自觉没趣,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之前顾晨舟交给他的古董名目掏出来,摊开放在桌面上。
每个名目后面,都有他小字表明的备注,卖家是谁,经手人是谁,中间过了几道,最后落入谁处,每一桩每一件,事无巨细,全都陈列了出来。
顾晨舟拿起来看了一眼,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感叹道,“果然厉害,不知道该说是小祁总人脉广,还是祁家门路多?”
“是我上心。”祁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他掏了根烟点上,想要缓解之前顾晨舟带给他的心烦意乱,末了才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顾晨舟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就像是筛选账目一般,从上到下认认真真过了个遍。
半晌才心中一亮,通明道,“虽然最初的卖家都不尽相同,但大部分的经手人都是同一个。”
“裴吉明。”祁慕呼出一口烟,指尖点了点上面的人名,“这人是个专业的古董贩子,以前在我家老爷子手下做过小买卖,他现在发家了,不接小生意,除非是有头有脸的身份,否则能搭上他的线可不简单。”
顾晨舟抬起头,“你觉得是谁?”
她的直觉告诉她,祁慕绝不会单单仅是给她一份名单,让她自己去判断。
这个男人对顾家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多。
祁慕在烟雾缭绕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语气忽然凉下来,“这是你的家事,顾大小姐,你让我这样一个商场上的对手参与这个,不怕我落井下石吗?”
一句控告,他能记十年。
顾晨舟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这句话,那天祁慕向她表白时,她没忍住,一腔怀疑脱口而出。本以为这不过是心照不宣的试探,结果到头来,却是这男人先觉得委屈。
顾晨舟不打算这么打哑谜下去,无论她相不相信祁慕,现在她都需要对方的帮助。想了想,她便直接道,“纪盈虽然贪财,但绝对没这么大胆子,如果不出意外,贩卖古董的人就是顾丰泽,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着用钱?”
“他好赌。年轻时没钱,就小打小闹,后来代替你父亲进了祁氏,突然有了些实权,自然想要更大的刺激。”
“他欠了多少?”
顾晨舟言辞直白而锋利,倒让祁慕一怔。
男人想了想,用手指比了个五。
“这么多?”顾晨舟几乎齿寒。
“还不止。你知道他最恐怖的是什么?”祁慕将烟蒂熄灭,一瞬不瞬地望向顾晨舟的脸,“据我所知,他大半的赌债不是在自己名下,而是在他儿子顾耀之下。”
“一旦他还不上债款,消失无踪,这座大山便会压在你们顾家身上,顾耀名下的那比债,会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催命符。”
“但……怎么可能?顾耀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他哪来的信用可以让顾丰泽欠下那么多?”顾晨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会有人愿意借他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