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言只好拿起吸管，敷衍地喝了一口，和印象中一样，酸酸甜甜，他确实喝不惯。

佟婉捧着奶茶站在车门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深沉的眸对上她眼中的微微雾气，穆瑾言轻笑，“是不是舍不得我？”

佟婉：“……”

好吧，就是舍不得。

小姑娘低着头，不敢看他。脚尖微动，低声问道：“那……那你要走多久？”

穆瑾言笑了笑，搭在车窗上的手握住她的指尖，眉眼温柔，“放心，我会很快回来。不要担心，只是简单的出差。”

“哦……”佟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公司的事，她也不懂。

只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他突然要去美国出差，她……总是有些不安。

穆瑾言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捏了捏她的手指：“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随时给我打电话。”

“哦……”

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路的拐角，佟婉眼眶酸涩。抬头望了望天，实在有些不争气，不就是出差几天见不到吗？有什么好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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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傅笙的电话，佟婉足足愣了很久，这才想起来按下接听键。

“婉儿……”男生低沉，一如往常温润。

“嗯？”佟婉拿着手机去了安全楼梯拐角处，哪里人少，便于说话。

“在学校？”

“嗯，”佟婉看了眼窗外阳光洒满的凉亭，淡淡的说：“我在图书馆。”

“我在楼下，你出来吧。”熟悉的旧楼，陌生的面孔，傅笙轻笑。时间过得真快，他都已经离开T大很久了。

他和婉儿，也已经很久没见了。

佟婉推开门，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记忆中熟悉的人影，清瘦挺拔。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声音很淡：“婉儿，好久不见。”

佟婉低着头，视线落在他呈亮的皮鞋上，意味不明。

在她的印象中，傅笙从来不会西装革履，他总喜欢穿着一身舒适的休闲服，踩着一双帆布鞋，温润如玉。

如今这样的打扮，褪去青涩，却多了成熟和她看不懂的……孤独，还有遗憾。

“回家看爷爷了吗？”佟婉自然地将书包递给傅笙，自顾自往前走。

傅笙无奈一笑，这下可糟糕了，小丫头很生气，还得好好哄哄。

她就是这样，看着凶巴巴的时候，往往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佟婉的怒意，从来默不作声。

对于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她总能处理得很理智。至于那些不在乎的，她从未放在心上，

看着佟婉瘦小的背影，傅笙拎着手里的书包，快步跟上。

车内一片静寂，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光影浮动，却透着说不出的苍白刺眼。

行道树逐渐熟悉，佟婉表情漠然，看着窗外，“傅笙，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时隔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欢喜，没有激动，更没有冷漠，却透着不符年龄的冷静。

傅笙握住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

佟婉侧眸看向傅笙，接着问：“不方便告诉我吗？”

那人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佟婉眼眸微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复杂、疑惑，转瞬即逝。却不曾注意到：视线移开的瞬间，那人笑容苦涩。

从学校到佟家，需要将近一个小时。两人却再没有过任何交谈，往日关系亲密无话不说的青梅竹马，终究无话可说。

车停稳，佟婉愣了两秒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傅笙突然倾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欲言又止。

佟婉气息微乱，低敛的睫毛微颤，下唇轻咬，良久，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指尖，闭了眼。

她已经不是十八岁只会哭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傅笙后面亦趋亦步的小婉儿。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杳无音信，她失望、忧虑、暴躁、恐惧……会担心会难过会大哭会害怕，可是毫无用处。

她希望傅笙回家，希望他能平安无忧，可当他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或许这就是一种逃避现象，人总是更愿意按照自己习惯的轨迹生活，平衡、平稳、平静，一旦出现什么波折，第一反应总是逃避，然后才是面对、改变，重新进入下一个平衡状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傅笙的日子。

看着她微颤的眼睑，傅笙薄唇紧抿，眉宇间浮现着复杂的神色。

他可以理解佟婉对他的排斥和怒气，却不能接受她的冷淡和疏离。

对傅笙而言，佟婉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他可以永远陷入地狱，却希望她一切光明。就如同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太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勾人沉醉却虚无缥缈，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却在下一秒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稍纵即逝。

傅笙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是一如当年的温柔：“回家吧。”

佟婉点了点头，在他离开的瞬间解开安全带，飞快的推门下车，不愿多看他一眼。

看着她逃一般的背影，傅笙笑容浅淡。其实爷爷说的对，缘分这个东西，奇妙飘忽不定，他的离开换得她半生安宁，却也将她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是他的小丫头了。

指尖停留在车座上，余温传来，思绪飘远。

爱这个东西，从来不是双向的。我爱你，不代表你也爱我。只意味着我愿意为你付出、为你承担……而你，无需感到抱歉。

***

屋里，佟显正站在窗边逗鸟，小鹉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模样欢喜。

“笙笙……笙笙……婉婉……婉婉……”

逗得佟显直乐。

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兴致缺缺的佟婉，出声喊道：“哟，你还知道回来？”

小姑娘根本没理他，噔噔噔跑上楼，“砰”的一声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