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替嫁(1 / 1)五花海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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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九年腊月,战功赫赫的宁王娶了武威侯令狐甲家的嫡二小姐。

雕梁画栋的婚房中红烛高照,看起来贞静娴淑的新娘端坐在花床上。

不过,也就是看起来罢了。

令狐芷跟贞静娴淑不挨着,此刻心里还慌得一批。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而后就是“骨碌碌”的车轮声。

她知道,是宁王来了。

宁王过去确实战功赫赫,但两年前他遇刺伤了腿脚,也毁了容颜,自此面具轮椅从不离身,性子也变得孤僻残暴,在这之前,准宁王妃已死了三个。

那位嫡二小姐与令狐夫人使尽了手段,让她这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庶女来替嫁。

可她们谁也不知道,能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妃,本就是她所求。

“下去吧。”

低沉醇厚的声音比记忆中的还要悦耳。

事隔经年,他会认出她吗?

大约认不出吧,毕竟那时她身份假,名字假,就连性别都是假的。

随着房门被人带上,轮椅骨碌碌地接近,令狐芷交叠在身前的纤白手指不自主地绞紧。但这也不能消弭令狐芷心中的激动和紧张。

方子澄还以为她怕见自己,心中一冷,哂道:“令狐云斓,你如今才知惧怕,是否晚了些。”

令狐芷想:主要是早些时候遮着盖头,谁也看不到我是个替嫁的假货呀。

她的视野随着方子澄手中那缓缓上移的如意开阔起来,心底不知怎地就生出几许落拓。

盖头方撩过她精致的小下巴,露出朱红饱满的樱唇,方子澄就见他的小新娘抚了抚裙面道:“古人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除了您,谁也不配叫我怕。”

她声线轻灵明亮,而模样却比声线更明媚——玉骨冰肌,色若春花,最妙的还是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眸光闪闪,带着天真坦然的明艳和鲜活。

但,方子澄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沉几分,玉如意卷下盖头后被他“咚”地甩到一边。

“你谁?”

他果然不认识了。

也好,往事不可追,也不必追。

她鸦羽似的长睫扇了扇,软软道:“我是令狐家的二小姐,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宁王妃呀。”

“是吗?本王瞧瞧——”下一瞬,令狐芷就被他捞在了膝头。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轻抚脸颊,似仔细端详,又像温柔调情。

他的手指很凉,却烫的令狐芷心头发颤,面红耳热:“将、将军……”

可下一刻,方子澄手就逡巡到了她纤弱的脖子上,危险摩挲,缓慢收紧:“令狐甲狗胆包天拿鱼目混珠来搪塞本王,你说,本王是将你扒皮削骨再送回去给他好,还是挫骨扬灰于武威侯府前好?”

“都不好,”她明亮的眸子深深映着他俊朗模样,瑟瑟道:“冤有头债有主,屠户杀你,你断杀猪刀算什么报仇?不如……拿着杀猪刀去杀屠户呀。”

这话让方子澄愣了一下,怀中人就抓住了这个机会,鱼一样地溜走了。

“混账!你竟敢骂本王是猪!”

令狐芷早溜远了,藏到燃着红烛的桌子后,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放肆!”方子澄恼极,大袖卷断了床上银勾就朝令狐芷甩去。

令狐芷当然不是临城中弱柳扶风的娇小姐,一个极速撤步后仰,银勾就擦着她鬓发,“咄”地穿窗而出没入夜色。

“凌云步?”方子澄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是北齐皇室的细作?”

下一秒他忽然拿出了轮椅下的弓弩,对着令狐芷就“铎铎铎”连发三箭。

第一箭逼她往左,第二箭锁她退路,在她避无可避时候,第三箭追至,“噗”地没入她左肩,直接将她钉到了身后柱子上。

剧痛让她倒抽冷气,小脸瞬间苍白,冷汗也湿透嫁衣。

她知道以他性子,今夜自己会难,却没想到照面便是血光之灾。

“来人。”方子澄沉声喝道,“去武威侯府报信,宁王妃被北齐细作掉包,让他们寻人。”

有侍卫领命出去,剩下两个则架着令狐芷请示如何处理。

方子澄淡漠道:“押下去严加审问。”

“是!”

路过方子澄身边的时候,令狐芷勉强缓过那阵令人失声的剧痛。

她边抽气边道:“凌云步确实是北齐皇室所创,却并非绝学,当初将军麾下的精锐狼卫,会此功的也很多。你……你不过想用这理由,逼武威侯府交出令狐云斓罢了。”

“若他们不交,那明日就是全程搜新娘,强娶令狐云斓,少不得武威侯府还要被扣上与北齐细作有来往的帽子;若他们交,那这个‘北齐细作’就从未存在过。”

方子澄眼底划过一抹欣赏:“你倒是通透。”

令狐芷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将军,强扭的瓜不甜,你强娶她又有何意义?”

方子澄不是个废话的性子,但被她以那样的眼神看着,不知怎地就来了兴致:“本王就图个赏心悦目,甜不甜与本王何干?”

令狐芷咬了咬唇,目光炯炯道:“我也好看。”

她确实好看,即便她此时小脸苍白,冷汗打湿的鬓发凌乱贴在她额头或脸颊上,狼狈不堪。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将所有的狼狈都汪成了楚楚可怜的风情。

方子澄见过各种美人,娇憨活泼的将门贵女,温柔婉转的江南闺秀,沉稳大方的宫中女官,俱不及眼前风姿。

真论起来,只怕那号称临城第一美的令狐云斓也不如她。

他不屑地笑笑:“可惜你只是个赝品,本王并无收藏赝品的喜好。”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万一我能治你病呢?”她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肩头,左半身嫁衣几乎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带着药香的血腥味也逐渐浓郁。

方子澄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摆摆手:“押下去!”

她的话,他根本不信。多少名医高手都束手无策的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干什么?

然而,令狐芷才被拖出房门,轮椅上的方子澄忽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泛起熟悉的痛感。

他体内的蛊毒,竟然提前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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