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听着有意思，小伙计讲的也起劲，觉得吃饭都香了不少，这可比真人直播还强。

“大先生，您啥时候过来了？”阚泽听声就知道是柳亚班主。

“小伙子不错啊，这事，说的够精彩的，全是你听来的？”柳亚班主正色问。

小伙子有点腼腆了，跟阚泽半大孩子，他施展的开，柳亚这种，看气质谈吐的，非富即贵的。

“怎么着？趴窝了？这可不行啊，没点气量，怎么成角？”柳亚吊着眼角的说话。

阚泽瞧出来了，柳亚班主，这是教徒弟惯了，见不得好材料，总要调教一番。

“还不快谢过，这位是京城里的名角，贵妃班的班主——柳亚大先生。”阚泽替小伙计帮腔，拿话点他。

小伙计本来挺灵性的，这会子是彻底趴窝了，更是有点小鸡仔样，缩成一团了。

柳亚班主看着就不高兴，要是班里的，这就是一顿家法。

俗话说“倒人不倒架”，只要想当角，吃苦受罪都使得，就是这一身劲不能散。

阚泽也瞧出来，柳亚班主不高兴了，这小子也是拿不出手。

“行了，这也用不着你了，下去吧。”阚泽也不替他值不值，一人一个命，各有各的造化。

有道是，财神爷满大街扔金子，抬脚一步就绊倒，只要摔一个跟头，就能看到，有的人，临门一脚，偏偏跨过去了。

“大先生也消消气，天底下好材料多了，哪能都教的过来啊，你说是不是？”阚泽回过头来劝柳班主。

“你这个小嘴啊，不唱戏也是可惜了……

还真是，牛小哥儿，有没有兴趣学两手，正好麒麟开嗓，你搭个伴，配个生？”柳亚说到这，眼里直冒光。

“那感情好啊，技多不压身，您要是肯传授，琵琶我还想跟你学两手呢？”阚泽顺杆爬。

他是真喜欢玩两手乐器，没玩过的，是真不知道，就跟下棋、打麻将一样，时间久了，也手痒。

“那感情好啊，我琵琶这门手艺，还真没人传承。

这琵琶不是我们戏班的传授，还是当年我学戏的时候，大鼓门的别传。

一直没个正经的传人，可惜了我这手艺了，你要是有心，学三层，我就替大鼓门，认下你这个徒弟。”柳亚班主说的严肃。

这大鼓门，来头不小，曲艺两支花，曲指的是唱戏，艺说的就是说书。

而说书人，都会配一个小鼓、三弦两样，一边说来，一边配乐，其中有一支，说的最好，就是大鼓门。

“真没想到大先生，还是一刀双跨，从来没听过你说书呢？”阚泽觉得好气。

柳亚，出名的都是唱戏，这事都还是张士诚跟他讲的，他师傅当年人称万人迷，每次登台，人山人海。

柳亚更胜他师傅，他是入行的梨园弟子，更厉害，只要他登台，就净了街了，后来人送净街王。

“都是吃苦受罪来的，干我们这个的，都是苦出身。

早年间，倒了仓，不能唱戏了，我这谁都说没戏了，班里也待不下去了。

我师傅就把我送到了大鼓门，凭着老脸，请当时的袁大家收入门下，跟着学了几年书。

嗓子不成，还想唱，不敢老用嗓子，就跟着学乐器，大鼓、三弦都学过，师娘家传的柳琴、琵琶。

看着我喜欢响器，就都传了，这琵琶其实，说书用不上，唱戏也用不上。

这些年，就一直没有人传授。”柳亚说起这段事，不免陷入回忆。

没想到，号称“净街王”的大先生，还有这么段经历，这后来又回归梨园行，继承贵妃社，儿子被拐卖。

想想也是够苦的，还真应了那句话，“身在江湖中，即是薄命人。”。

凡是吃江湖饭的，都差不了，与他这富家子弟，还真是天差地别。

“大先生，刚瞧着那孩子不错？”阚泽兜了一圈，把话题又转回来了。

“还行，说话条理分明，这一尸七命，故事也好，整理一下，在润色一下，说不定，还就是个好本子。

这要是给入行的说书人讲，我跟你说，又一门压箱底的功夫。”柳亚班主说的玩笑。

阚泽听着，怎么这说书人入行，唱戏入行，算是音修，说书的修什么？

“这话，我可糊涂了，说书的入行，修什么？唱戏算是音修，说书算什么？”阚泽觉得挠头。

柳亚班主，听了这血外行的话，差点没给气乐了。

“你是外行里的外行，血外行了，谁跟你说唱戏是音修了。

不懂就问，知道吗？谁跟你说入行，还是修仙那一套了？

入行说的就是，得了我们这行当的道了，入行指的是行业功夫，不像你们修仙的。

打坐练气的，入行是祖师爷恩典，是功夫到了家，实际上入不入行，都不分高低。

只要功夫好，那就是人上人，懂了吧，别拿修仙那一套看所有。”柳亚一通数落。

阚泽这才明白，入行不等同于入道，两边差距还不小，他是一直拿修仙的想入行了。

还真是，张士诚是散仙，飞天遁地，呼风唤雨都没问题，还能掐会算的。

柳亚班主，能干嘛，他还真不知道，只听张士诚说，等同真人境界，这话说的是实力。

那战斗力？这事谁知道？阚泽觉得以后，自己还得把，想当然的毛病改了。

“大先生，我这不是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不是，你还没跟我说，这入行的说书人呢。”阚泽忙转移话题。

“这入行的说书人，那就厉害了，全凭一张嘴，说是有十万兵马拦路，那就有十万兵马。

要是说，迎头来一员猛将，那就真来一员猛将。”柳亚说到这，也不无得意。

“嚯，那这厉害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打的过，这不天下无敌了？”阚泽没想到，这不就是召唤师？

“那怎么能够，这得靠故事，说书人传承的故事，故事流传度广，信的人多，威力才大。

十万兵马，想都不要想，说书的祖师爷，都没可能。”柳亚摇头，这孩子，想法是真多。

阚泽想想也是，也是真那么厉害，就不是仙道纵横了，不过也挺厉害，不知道冲突不，大先生这一定有传承了。

这还真是个好机会，大鼓门的传承，说到袁大家，这些年，也就二位，一位号称“金戈铁马”，另一位“铁胆银瓶”。

“小子儿，好好学吧，等你把琵琶练好了，在考虑说书的事，别想东想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