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国的国姓为赵,已经传承十七代,如今的皇帝名为赵无极。
赵无极今年三十有六,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纵使昨天在宫中鏖战一夜之后,白天依旧神采奕奕。
赵无极退了早朝之后,移驾书房后,神色不见丝毫疲倦,兴致勃勃地开始批改奏折,处理政务。
逐月国近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赵无极又十分勤勉,一向亲贤人而远小人,故而他在百姓的眼中,是位毋庸置疑的好皇帝。
赵无极端坐于书桌后,他面容本偏儒雅,却也因当了多年皇帝而生出了些许威严,使得一般人望而敬畏。
书桌上的奏折堆放如山,赵无极一本本打开观看,脸上表情变幻多端,时而欢喜,时而平淡,时而微微皱眉。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桌上奏折消去了一多半,赵无极却仍旧全神贯注接着批改,不觉外物。
一旁候着的大太监轻声轻语道:“陛下,已经酉时了,该用些膳食了。”
赵无极如梦方醒,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太监,笑了笑,道:“刘堇,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要让朕用膳了?”
刘堇脸上一笑,轻声道:“是娘娘的吩咐,说陛下您总是太过醉心政务,老是错过了用膳的时辰,这样下去,会伤了身子。”
赵无极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明明生有一副温婉面容,却总是干些古灵精怪事情的女人,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道:“好,既然是皇后的吩咐,那朕哪里敢不听从啊。”
“不过,这政务总归还是要处理的。刘堇,你去通知御膳房,让他们东西拿到这里就行了。”
“是。”
太监刘堇恭敬应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随着开门关门声落下之后,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赵无极一人。
赵无极躺在椅子上,仰头闭目,养了下神,眉头微锁,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下一刻,房门被推来,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落在此时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赵无极听到了响声,以为是刘堇又回来了,便道:“怎么了?皇后还吩咐你其他事情了吗?”
没有回答。
赵无极察觉了异样,猛然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待到看清楚来人之后,赵无极大喝一声。
“你们是谁?!”
此时走进书房内的人根本不是刘堇,而是一个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破旧道袍,背负一柄长剑的年轻道士。
年轻道士身旁,还站着一位清逸俊美,一身青白衣袍干净飘然,气质超然的少年。
这两人自然就是山野道士张道孤和化名顾玄的顾白。
张道孤看着赵无极,没有说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眸眯起,只是在笑。
顾白也看向逐月国的皇帝,但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再去看,转而打量起了书房。
赵无极也看着两人,用一种冷冽的目光,如果这目光落在逐月国的大臣身上,恐怕那个大臣当场就会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但落在张道孤和顾白身上,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赵无极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锋锐的眼神,平静道:“二位是什么人?”
身为一国之君的赵无极,心智城府终究还是远超常人。
能够不引起诸多守卫的注意,而深入皇宫要地,还是皇帝本人所在的书房中,这样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江湖侠客?武林高手?亦或者是那修士?
赵无极心中如此想到,但无论哪种,都不是连自家皇后都打不过的自己能够对付的。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也!
这句话是逐月皇室传承了七百年的一句祖训。
赵无极决定要遵守这个祖训。
“你们想要怎么样?直说吧。”赵无极面无表情道。
张道孤嘻嘻笑道:“陛下不必惊慌,我二人并无任何恶意,此次突兀来找陛下你,也是有一事相求。”
他话语说的好听,但摆在现在这副场面,却怎么都让人相信不了。
赵无极自然也是不信的,虽然这屋檐还是他的,但如果他真的再摆什么皇帝的架子。
在这咫尺之间,他的命恐怕就不是他的了。
赵无极想了想自家皇后的软玉温香,还是决定先从心一次,好好配合下身前这两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赵无极道:“两位想问什么吗?”
顾白看了一眼赵无极,没想到他竟如此明白事理,不愧是能当上皇帝的人物。
然后顾白又看向自从见到赵无极,就一直在笑的张道孤,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个神秘的道士想要问什么。
“既然陛下如此明事理,那小道也拐弯抹角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张道孤清秀脸庞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他眼眸低垂,缓声道:“陛下可否告知我们,赵玄真在哪?”
赵玄真?
顾白心中泛起一股疑惑,他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不知道张道孤此时向赵无极问这个人做什么?
因为赵玄真,不是在七百年前就死了吗?
赵玄真,就是赵无极的祖宗,七百年前建立逐月国的开国皇帝,顾白看过那场捉妖记中的主人公!
等等!
赵玄真,七百年前,双头蛇妖,逐月流传已久的传说故事······
顾白猛然抬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仿佛拨云见雾般,他紧紧盯着张道孤,欲言又止。
张道孤神色不变,目光深深地看向神色低沉的赵无极,淡淡道:“陛下,你应该知道这个秘密吧。整个逐月城,只有身为皇帝的你才能知晓,才有资格知晓的秘密。”
“逐月国的太祖皇帝,你们赵家的祖先,赵玄真,还活着这件事。”
这个年轻道士的话语平淡无波,但落在书房内其他两人的耳中,却如平地起惊雷,令人震惊无比。
赵无极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蠕动,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似想要反驳着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良久之后,赵无极浑身汗出如浆,打湿了一身华贵的明黄色帝袍,自我挣扎许久,让他脱了力,有气无力道:“你到底是谁?”
顾白也侧目看向身旁的年轻道士,他现在也十分想知道这个答案,甚至于比想要找到那只妖,更加想要知道。
不过张道孤终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还没回答我呢。”
张道孤面色不变,缓声道。
“呵呵呵,果然······”
赵无极长笑了几声,语气中带着些嘲讽,只是不知在嘲讽谁。
赵无极抬起头,此时他的眼中古井无波,静静看向张道孤和顾白。
“好,我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