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喜堂

钟氏来了寿喜堂，叫下人将身上的鹅绒大氅褪了，一边要来了汤婆子，一边笑吟吟道：“是年年来的不巧了，正赶上老夫人在用膳呢。”

云老夫人本身就看不惯最近二房这闹出的一件件糟心事，但是听昨儿个崇渊是留宿在她房中，今儿又冒着北风跟自己过来问安，还是伸手不打笑脸饶好。

老夫人没看她，只淡淡应了一声，不咸不淡的态度让钟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分外精彩。

还是荆芥那丫头是个饱经世故的，笑着将人迎过来了。

“二姨娘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饭吧。”荆芥着，吩咐后面的容上来一副碗筷，又为她垫上暖和的坐垫。

钟氏自然不会推辞，就着坐下了，倒是一直恭恭敬敬地为老夫人布菜，自己没有动半分。

“老夫人，这道薯粉丸子您尝尝，最是可口暖心的。”钟氏着，将一颗丸子递了上去，倒是一个做妾的样子。

老夫人吃了，终究是缓和了一些脸色，“你也坐下来用膳吧，我有荆芥她们，用不着你来伺候。”

“多谢老夫人关心，不过年年事先用过了，先服侍老夫人要紧。”钟氏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一边将一块儿红薯桂圆糕递过去，一边仔细着替老夫人接着渣滓。

云老夫人最是顾及家族体面的人，不会让家宅不宁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语重心长道：“朱儿的事，你别太过忧思，趁着自己还年轻，抓住崇渊的心，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才是正事。”

钟氏面上笑着应是，心里却是讽刺的紧，孕妇的人个个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朱儿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哪里是这些人轻轻松松个别太忧思就能不挂念的？朱儿在世的时候，哪一刻不是对这个老夫人恭恭敬敬的，如今朱儿走了，云府的人有哪一个真正的为她伤心过！

钟氏还想为她布菜，却见云老夫人已经放下了碗筷，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钟氏收起心底的恨意，一抹得意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那年年便扶着老夫人去躺一会儿。”

老夫人似乎是越来越不舒服，脸色惨败，额角渗出丝丝冷汗，摆开她的手，赶紧唤了荆芥过来。

钟氏装作不知道她的嫌恶和提防，“荆芥，你快去请张大夫，这里有我照顾。”

转身朝身边的大丫头佩兰使了个眼色，“将大伙儿都叫过来，就是老夫人犯了病。”

佩兰闻言，赶紧出去唤了人，老爷，云意珏，林雨柔，一个都不少。

云意珏早知道钟氏会派人来叫自己，事先便换好了衣裳，手里还捂着刚换上的汤婆子，正对上佩兰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二姐请吧。”

“不知祖母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今儿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倒还是好好的呢，怎的这样突然？”云意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佩兰自然是跟钟氏一条心的，哪里会向云意珏事先透露。

“老夫饶事情，婢子无权过问，还是等二姐亲自进去了，便知道了。”

云意珏应了声是，便跟着佩兰来到了寿喜堂。

寿喜堂里倒是热闹，不仅是钟氏和林氏，就连云崇渊也被火急火燎地请了来。

云意珏方才进去，没见着祖母，应当是正在内间诊病，林雨柔朝她暗暗点头，倒是一切如常。只不过坐在云崇渊身边的钟氏，到完全没有之前的那般当家主母的雍容气派，她的脸更加的瘦削，眼珠子倒是大，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的对着她，配上一身的粉色衣裳，倒显得有些做作和家子气。

大堂的中央自然是坐着云崇渊，他倒是孝顺，这些日子赋闲在家一直在书房，听闻老夫人身子不好，连一件儿披风都来不及披，身上沾了好些雨痕。

他面色阴沉，看也不曾看一眼云意珏，一直盯着里间的方向，浑身的气场有些令人害怕。

云意珏冷笑，当然，要坐稳一国丞相的位子，便是装，也得装出个母子情深出来，毕竟自己这个爹现在还赋闲在家，一心等着官复原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