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
自从上次给老夫人下药之后,云崇渊大怒,一直将这钟氏禁足在芙蓉苑,连院儿里的丫鬟婆子都撤了许多,明摆着不想再搭理钟氏,让她的后半生就在芙蓉苑里终老作罢。
入冬已经一月有余,芙蓉苑里缺了往日的锋利补给,便是连一件儿新的冬装也做不成,不仅如此,一望重视用的上好的银骨炭,管库房的丫鬟是每次一领到就眼巴巴地送过来,如今佩兰再去领,硬是被人打发了回来,若不是顾忌着淑妃娘娘的面子,便是这最下等的炭都领不到。
佩兰坐在院儿里,亲自生着火,这炭是往年发潮的旧炭,不仅难以烧起来,反而在生活的事或浓烟呛鼻,惹得佩兰连连咳嗽。
她往日里是府里的管事丫头,钟氏身边的红人,许多年不曾受过这样的气,心中更加是愤愤不平,便对着钟氏抱怨了几句。
“二姨娘,你瞧瞧府里这些人,个个儿是个狗眼看韧的,以往姨娘风光的时候,要什么没有,如今就这样打发了咱们,倒是上赶着给落雨轩的那位送银骨炭去。”
钟氏坐在塌上,将就着盖上一条往年做的绒毯,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你在这抱怨有何用如今林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人,哪里是咱们能比得上的。”
如今被关在这芙蓉苑这么些,她也算是将这世态炎凉都看了个遍,正如佩兰所,这府里的人,哪里还把自己当二夫人,若不是自己是淑妃的胞妹,怕是恨不得骑到她脖子上去。
佩兰再一次被浓烟呛了一大口,连连咳嗽,眼里还挂着泪珠:“二姨娘,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钟氏伸出依旧白嫩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自己头上的那只攒珠芙蓉连枝簪,又将盒子里之前的那些清风玉露膏轻轻擦在脸上,似乎是对自己这幅风韵犹存的模样满意得紧。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急什么?她林雨柔得意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我仍然有翻身的机会。”
佩兰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生火的动作略微一滞,照着二姨娘的意思,芙蓉苑还有转机?也对,自己跟着钟氏这么些年,她要是没点儿手段,怎么可能会稳坐当家主母的位子。
不过,她方才三姨娘得意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钟氏还未将那半盒养颜膏收下去,便听得门外一丫鬟慌慌忙忙地禀告:“二夫人,乔国公府的大公子来了!”
钟氏猛地将头从桌子上抬了起来,往门外看去,之间一身着绛紫色麒麟瑞兽真君袄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前,他的头发墨黑,头上戴着的是暗纹流光毡帽,明明外面风雨正大,他却半点没有被风雨侵袭的狼狈,反而背脊停止,气宇轩昂。
钟氏放下手里的瓶子,似笑非笑道:“若是妾身没记错,你是乔家大公子?”
乔朝逢微垂的头沾了些雨水,面容冷峻,嘴角紧抿,言辞丝毫不留情面。
“钟氏,此前盛玉轩走水,是你的手笔吧。”虽是问话,却半点没有询问的一丝,仿佛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还带有意思的警示意味。
钟氏笑了一声,冷哼道:“怎么,乔国公府竟然这样不讲理,我没做过的事,就这样将我定罪了?”
乔朝逢握着油纸伞的手渐渐收紧,声音也是紧绷的,一双眼眸漆黑锐利,又透露着常年从官的少年老成。
“钟氏,我可不像丞相那样的好糊弄,此番前来也不是要问你,乔国公府只是通知你,以前耍的聪明,可别再想要再试下去,否则祖父可不会管什么淑妃的情面,毕竟祖父三朝元老,想要对付丞相的一个妾室,还是绰绰有余。”
钟氏最恨的就是别人用这幅趾高气扬的态度对她话,凭什么自己苦心孤诣,好不容易爬上帘家主母的位子,他乔国公府一句话,自己就得弯腰请罪?往日里别人顾忌着淑妃都得敬她三分,如今乔朝逢一来,自己便什么都不是?
她乔晚落的娘家就是这般的体面,就是让她钟氏不甘心!世人皆知乔国公府疼爱女儿,想当年乔氏出家的时候,乔国公亦是亲自来云府,将自己罚着跪了一月的祠堂,如今有这般趾高气扬地对付她。
钟氏咬紧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将整桌的首饰都掀翻下去,一双眼里燃起的火苗挣扎了许久,终究是黯淡了下去。
“妾身自然不敢跟乔国公府作对。”
“很好,不过你钟氏话向来只得考量,乔国公府和珏儿都没有你那样的心思,只是孔帕尼再生事端惹得祖父不悦,我便擅自做主将你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讨了去,在市集上发卖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走完了,丞相大人也没半个不字。”
乔朝逢着,一双灵动的狐狸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配上那高挑伟岸的身形,当真是仪表堂堂从容不迫。
乔国公府大公子,从被看中的乔府接班人,京城有名的少年英杰,十五岁那年便高中状元,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名不虚传。
少年老成,做事狠辣,赫赫有名的乔家大公子,竟然会因为自己这个表妹云意珏,亲自冒雨来了之前断了往来的云家,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