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朝逢一回到乔府,便听得前厅一阵热闹,是乔朝遇今日从军营里回来了,正准备去祖父跟前请安,他便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也去了正堂。
乔朝遇身着一袭红色军袍,回来时被婢女罩上了一件红色的对襟袄子,衣角被扎在裤腰带里,脚上蹬着白鹿皮靴。一路冒雨骑马回来,头发上还挂着些雨珠,他是懒得计较这些的,任由头发是湿的,也不想擦一下,一双眼睛满是少年朝气,火一般的灼热,他五官深邃,眉宇之间很有几分傲气和不羁。
他一回到自家府第,往日军营里的架子就再也端不住了,甩开了身后迎接的丫鬟厮,一路跑去了正堂。
刚刚下了雨,上还是灰蒙蒙一片,北风在他耳畔呼啸而过,恣肆起一片肆意潇洒的少年豪气。
湛湛长空,乱云飞渡,吹尽落红无数正当年,紫金空樽,万里黄沙无觅处。沉江忘极,狂涛乍起,惊飞一滩鸥鹭,鲜衣怒马少年时,怎堪那金贼南渡。
“祖父安好!”乔朝遇从淘气惯聊,跑得最是快,不一会儿便到了乔国公跟前,笑嘻嘻地道。
乔国公今年已经将近古稀,却精神矍铄,身体健朗,见到乔朝遇这般没规矩的样子,一个巴掌就要狠狠落在他背上,却被那少年郎灵巧地躲了过去。
“祖父好不狠心,对大哥从来不打不骂,为何独独对我这般!”乔朝遇表面委屈,手却在桌子上摆着的几盘精致点心上顶风作案,拿起一个就塞进了嘴里。
乔国公哼了一声,故作生气道:“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儿省心,我会打你?”
乔朝遇笑笑,反正也没有真的不满,祖父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他最清楚不过。
“好了,今日我将珏儿那丫头请了来暂住一阵子,本来是有意撮合你俩的婚事,你可别给我搞砸了!”乔国公着,眼神里颇带警示意味地朝自己这个孙子扫了一眼。
乔朝遇一口点心差点没喷出来,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祖父你什么?就那个闷葫芦,你们要我娶她?”
乔老爷子一个巴掌狠狠拍在他背上,毕竟之前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臭子,什么呢,你知道什么!你表妹在云家没个依仗,指不定婚事要被怎么为难,乔家就应该管!你必须给我娶!”
乔朝遇看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祖父,看来老爷子是下了决心,气得不轻。
但是他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三两句得不好便吵了起来:“我自己的婚事,如何由不得我自己做主?若是祖父关心她,大可让大哥去娶,扯我进来做什么!”
还记得时候自己可是孙子辈里备受宠爱的,但是每次云意珏那丫头来了之后便抢了他的风头去,便是从前只关心自己的娘亲和大哥也对他爱答不理,他哪里不生气。之前乔姑姑出家,乔家多番接她过来,皆被回绝,想必是个没良心的,丝毫不顾及乔家的好,甚至连大哥成亲她都没来过,要自己娶这么个女子,他绝对不同意!
况且,他早就听闻云家二姐性子沉闷,毫无生趣,墨守成规还不爱话,要他娶这么个闷葫芦在家里整日大眼瞪眼,还不如干脆杀了他算了!
“你什么胡话!”乔老爷子正想好好教训他一番,乔朝逢正好从门外进来,听到了这样一番话,顿时尴尬,赶紧打断他。
“你大哥我已经成亲,如何娶得?况且今日见到珏丫头,她举止有度,大方得体,也颇为灵动,哪里是你的那样!乔家给你定的婚事,还会害了你不成!”
乔朝遇从最是敬重祖父和兄长,如今这二人都替云意珏那丫头话,他心里更加愤愤不平,“我堂堂乔国公府嫡孙,竟然连自己的亲事都做不得主,岂不是让军营里的那些人看了笑话!这桩亲事,我不同意!”
乔朝遇心里不痛快,知道在这里定会被二人教,干脆拔腿跑了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去了。
乔朝逢满脸无奈,又到底是疼爱胞弟,只得走上前去宽慰祖父:“祖父,是朝遇不懂事,话没个轻重,祖父放宽心些。”
乔国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兔崽子真是一回来就给我找不痛快,他知道个什么,前些日子在皇宫中,便是皇后娘娘都夸赞珏儿冰雪聪明,识大体,又是我的外孙女,从和乔家亲近的,他还敢不娶,我这个做祖父的还能害了他不成!”
乔朝逢一边拍着老爷子的背,一边若有所思:“想必是朝遇对珏儿有些不大了解,孙儿今日去云府,见表妹性子已经变了许多,灵动可爱,还主动要去帮祖父准备见面礼。如今接表妹来了,祖父倒不如让他们两个先相处一阵,到时候朝遇反悔了也不迟。”
乔国公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他的意思,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准备布菜,待会表姐回来了,便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