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月白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朝海椒牛肉酱伸去了魔爪。一时间力道均衡,牛肉酱纹丝不动,空气亦有些凝结。
月白知道,这是场力搏,更是场心理战。她可不能慌,要稳住,要主动否则被牵一发动全身那就糟了。所以,她力道一转,将牛肉酱推了过去。
“阿姊,吃!这罐酱里的牛肉我选的都是最劲道新鲜的!就是有些辣了,来,阿姊,多就些窝窝!”
说着,又往兰若手里塞了俩窝窝头。
兰若对此很是满意,只见她嘴角微微晕着笑,开罐、取酱、夹窝窝一气呵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高贵。月白在一旁看着,不敢发言,只得也微微笑着。
不哄着捧着还能怎样呢,这可是她长姐呐。
窸窸窣窣就跟老鼠偷食般,四人打着烛仗在月白房里好好饱餐了一顿。收拾时月白才发现这些食物,好不容易藏下来现又濒临灭绝之势。没得办法,谁让她与其余三人一起投胎到此处还做了兄弟姐妹呢!
两小娃吃的多,早回屋里睡觉了,而兰若秉着消食的念头帮月白提溜回几个罐子后也回了房中歇息。徒留月白和苏梅二人收拾完桌子才完。
她堂堂一个二小姐,干的不过就是伺候兄弟姐妹的活,这跟府里的仆人有什么区别呢?
咳haì,得亏有个生辰还能让她歇一歇,不然要是真撤了,可让她怎么活啊……
月牙弯弯上了树梢,连带着周遭的云彩也在秋风中变幻莫测。
月白不顾夜凉开了窗子,挑着灯紧赶手里的香囊。这是给两小娃准备的生辰礼物,虽说都是香囊,但款式图案各不一样。
月白住的屋子里有张内橱的床,大夫人说等过了年就把缱绻挪到她屋里来一同住着,毕竟都是四岁的娃娃了,让乾元自个儿一个屋子。而缱绻等年龄够了就可以搬到兰若的屋子里去,反正那时阿姊的屋子定是空着的。
月白对此没有异议,反正这个小妹啊,除了贪吃爱玩,平日里还是很听她这个二姐姐的话的。当然其中也掺有讨好求食的的水分。
缱绻的是蝶恋花,碧水色的底,裁好桃粉、鹅黄丝线,一点一点往上面码着针脚。两天的工夫就能出个雏形,再挑灯绣上几夜便能做成。倒是乾元的样式她还没想好,存了藏蓝色的底却迟迟下不去针线。
藏蓝的底配上泛着光的白玉盘最是好看,可这月亮绣给自己倒还好,给乾元做礼物可说不过去。月白心思杂乱,随处找了黑锦布绣了白兰,怕不讨喜便搁置下来,打算抽空改个样式。
那株月光昙的花苞只在晚上悄悄膨胀,胀到了肉包子大小又开始裂出比包子褶还多的花瓣。但它依旧没有开花。一家子等的心神疲惫,最后也就随遇而安了些。
“爱开开,不来拉倒。整天顶个肚子不生,以为自己怀的是哪吒吗!”
这是月白讨伐它的说辞,虽然下一秒被兰若捂了嘴。但她起码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日子就这么一晃,便到了冬日里。眼瞅着两小娃生辰渐近,月白索性停了几日零食供应,全心全意专注于赶制乾元的香囊来。
最后订的样式乃乾元念念叨叨好些日子的白泽兽,月白实在想不出怎么绣,于是找了货郎花了几个铜板买了奇珍异记、寻了大致样式才得以绣成。
但愿乾元会喜欢吧,月白想着。手里绣完最后一针,才和衣睡下。闭上眼,她才真正放松下来,心底里估量着做些吃食。
听说南洋的芒果干甚是甘甜,但价格太过昂贵,所以她打算去南市购置些新鲜芒果来自己做。虽然鲜果也不便宜,介于清浅格格提前给了碎银作零嘴钱,再凑凑自己的零花钱,生日上给两小娃吃还是可行的。
话说这月的碎银赏的尤其多,清浅那家伙像是遇着了什么大喜事,面色红润有气色,精神气十足的好。问她吧,她又支支吾吾地不答,红着脸直差人将你轰出去。
肯定事关她的昌黎哥哥吧!这趟子洗不清的浑水,她才不敢走。罢了,两眼一闭,六欲皆清,她就只管做她的厨娘!
此时在寺庙的竹林一角,却有见不得光的筹谋正慢慢展开。
“福慧师父,叨扰寺庙佛祖清净是我们大不敬,但此事还望主持您…相助!”
竹林里,一位少年拱手作揖,满脸的认真与诚恳。
“佛寺岂是你们能搅乱的地方?之前来信已经回绝了!不是我福慧不肯帮,且不说扰了清净,此事定会伤及无辜!”
“明日来寺庙的民众,若歇息到客房里,定会派人护好他们安危!若明日之事,伤及一名无辜百姓,楚某的脑袋就押这了!”
“你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罢了,左右你也是替你兄长办事。事成了,我也不说什么,仅一句:不得伤及无辜!”
福慧手里捻着念珠,紧接问了一句。
“这事是要压着?不打算散出去?”
“压着行事更稳妥些。”
少年起身,再次作揖。
“福慧师父,他们中已有些人混进了寺庙,明日会趁着庙会来的更多,怕是要多担待些多做些斋饭给我们兄弟!”
“你放心,你们楚家来人,何时让你们饿着回去的?”
福慧长叹一句,背着少年问道:
“若不是太孙来的话,谁来?”
“我来!”少年答,声音眼睛里皆透着坚定以及胸有成竹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