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时地利人和,当然要听听墙角啦!
月白自然而然地将耳朵贴了过去,谁知下一秒里有就有藤条抽肉的声音。她心里联想起自己被打的苦痛顿时心软了不少,转身就要过去拦。里头正拿着藤条抽人的师傅一见二姑娘,立马收住骂骂咧咧的嘴脸,转而向她行了礼。
之前的时候月白跟着阿姊大夫人见过他们一面,兴许这位老师傅认出了她。
“嘿对不住,教育徒儿扰了姑娘,您多担待。”
大夫人请的不是什么大家名角,打人兴许是为了求徒儿上进,毕竟要养活自己不是。
见老师傅如此客气,月白心里却是愧歉不已,也上前回了礼道:“老师傅不必客气。扰……倒没算……只不过我毛手毛脚的将钗子掉了一个,怕被母亲责骂便出来找一找。”
月白谄笑,嘴角有些酸痛,不知为何自己便撒了谎出来。一个谎,十个圆。话已至此,月白索性一咬牙,将谎话又润色了一遍。
“呵……我阿姊心细,八成被她捡到了,眼下正要去寻她呢。”
老师傅听罢点点头,笑而不语。月白见他手里的藤条还攥着,估摸着不好劝,于是又问道:“敢问老师傅,咱这戏要上了吗?我怕过去讨我阿姊嫌。”
“还没呢,二姑娘。前头正摆家伙什儿,大概还有一炷香咱就唱了。”
那位老师傅依旧十分客气,从头到尾笑就没少过,十万分的耐心。月白听后低头瞧了受打的孩子,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也“松手”应下了。
这边跟老师傅相互行了礼正要走,那边就瞧见他按着徒儿强行给自己行了礼,嘴里上半句还骂骂咧咧下半句就对着月白谄笑。
“你瞅瞅你该打不!见着二姑娘也不行个礼!没本事吃饱饭的硬骨头!快!快行个礼!”
月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笑了笑,逃似的离开了。
待她走后,老师傅又扬起了藤条,小学徒也依旧挺直腰背继续挨着打,咬着牙也不说一句软话,但眼里却一直盯着月白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小路尽头。
月白过了一条走廊,转了弯就到了南院的另一处宅子。远远的就瞧见兰若和陵儿表姐的身影,旁边还偎着李一舸。
这个准花心浪子哦,平日里就喜欢围在小姑娘身边。偏偏他模样又生的不错,身形还很高挑硬朗,比同龄人高出一头。
“阿姊?”
“诶?你怎的过来了?不是要看着那些孩子吗?”
兰若一见着月白,没有欢迎反倒还有些嫌弃。
“哎呀!不想看了呀!所以过来寻你们!”
“是吗?我以为你要过去陪陪思柔,没空搭理我们呢!”兰若说。
这话怎么听起来是要兴师问罪!
月白忙问为何,背后已经冒起密密麻麻的汗粒子。
“为何?她一家怎么跟个亲家似的问这问那,弄的还以为是她家要给姑娘定亲的!”兰若答,心里头攒足了怨气与火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与她们通气。再说这事我也不敢说啊!”
月白说完,见兰若脸一黑,没等她发话便抢着说道:“阿姊你不会以为是我吧?我能有多大能耐让南街都知道呢?平日里连去郡王府问郡主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会同他们讲?”
“整个南街?”
“嗯……应该是差不多半个云州城都知道了。毕竟毕竟……你是那个云州的女人嘛……”
月白碍于旁人没敢把话说全,只挑了“云州女人”这个点戳破兰若的防护罩,将她拉进了残酷的现实世界。
“所以……这事是都知道了吗?”
兰若失了神,恍恍惚惚间忙被月白和陵儿表姐扶住。心大的李一舸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边笑着一边帮忙稳住三人的脚跟。
“表姐,这事闹这么大绝不是咱们的嘴,八成是他陈千钧太过高调的事。”
陵儿宽慰她道,忙和月白、一舸将兰若扶到走廊里坐下。兰若没有回答,眉头紧锁似在思索什么问题。月白刚蹲下要劝阿姊,旁边就来了一位老仆说是大夫人找。正巧陵儿嫌弃一舸在此没用,便让他随月白一同过去听戏。
无奈,月白先去了小宅里,留陵儿表姐一人先照顾阿姊。
老仆领着他们一路来到大夫人身旁,月白一侧身就瞧见了思柔表妹和她的幼妹,这才想起看皮影时并未瞧见她们身影。
“咱家那些玉山春蕊都放到哪里去啦?仆人说没找到,你快去找一找,这边等着上茶呢!”
原是来使唤她的啊……
月白无缘由地心累,旁边的一舸却自告奋勇地要帮忙。这让一众看戏的妇女们笑开了颜,多好的姐弟和睦之景呐!
此刻月白心里只想骂句“呸!”,这个不靠谱的李一舸还是歇着吧,千万别来帮倒忙!
不过没得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月白还是带着李一舸去找茶叶。原本三姨母还让唐思柔跟着,他二人走得快,大夫人便拦下来说什么“等着便是,咱们先看戏吧”。
咳haì,真不愧是亲娘!
其实玉山春蕊被放到小冰窖里去了。
本来她也没想起来放到何处去了,幸亏想起爹爹说它娇贵,她这才想起初秋里托钟叔放到了冰窖里。
“哎,这玩意还真是娇贵!”
月白从冰窖里拿出瓷盒递给李一舸,这盒里装的便是玉山春蕊。李一舸一接过便开了盖子要闻一闻,霎时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嚯,这茶还真是香啊!”
李一舸笑着说道,鼻子还凑上去好好闻了几口。月白忙嘱咐他盖上,说了几句,他才意犹未尽地合上了盖。
“咱赶紧回,用水沏开了更香呢!”
“当真?”李一舸问。
“当真!”
月白说着,忙拉着李一舸回去听戏,结果路过小厨房又停下了。说是顺便取些吃食,让李一舸先将茶拿过去让人沏了。
于是,两人便分开而行。月白取了零嘴,正巧碰到前来取点心的前杏,又忙吩咐她送些给小娃们吃。前杏点点头应下,将二姑娘送了出去。
月白原打算是按原路返回的,但想起那位受打的小学徒,正要过去看看,还没进小门便听到细细的抽泣声。循声过去便撞见还在抹泪的小学徒。
“怎的了?又被打了?”
小学徒板过身子,依旧的不言不语。月白只好又问道:“是痛的很吗?可惜我没带药……早知道……”
月白说着去查看他青紫的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跑掉了!
唉,不识好人心呐这小子!
月白压住无名火气,摇了摇头转身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