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黑的早,上学堂的两小娃还没回来,天色已经大黑。估摸着快到了时候,月白和苏梅聊了一会话后便去了小厨房查看晚饭进程。
现在这些烧火丫头手艺是一比一的好,其中那个叫小花的,竟捣鼓出了月白最爱喝的早茶,让她好一顿夸,弄得来福是越发嫉妒,抱怨二姑娘只夸小花直嚷嚷:“那材料还是我出府跑腿买来的呢,二姑娘也不夸夸我!”
自然,受了苏梅一顿脑门爆栗。月白知道他们二人平日最爱争宠,所以超坏地一边喝着小花做的早茶一边看大戏。
晚饭还是寻常便饭,三菜一汤的。
自二娃生日宴后,小厨房的活月白是越发不掺和了。除了心血来潮做做零嘴,其余这一日三餐便交给了两个烧火丫头去做。
月白尝了尝味道,觉得不错,顺道夸了做饭的二人。不料,正巧被屋外的“二号妒妇”听到,循着声音便进了小厨房,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家姑娘等夸奖。
像极了狗子!
月白想到这里,于是问了来福小黑喂了没喂。见主子张口闭口问的还是隔壁二狗子的事,来福将嘴一撇,回答说:“喂了!半个时辰前就喂了!明明小黑是三姑娘天天搂着亲的,她都没您关心呢!”
“哟,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怎么闻着那么酸呐?”
“一号悍妇”苏梅待他说完便是一顿讥讽加爆栗。月白上前拦住苏梅,给了来福趁机抱大腿的机会。
“二姑娘二姑娘,你看她看她!整日里就知道打我!”
来福是家生子,年龄与苏梅相仿,都比月白大上两三岁。他母亲原是府里最老的一批仆人,只是生产时落了病不方便干重活,于是便被大夫人安排去做些洒水、养花的工作。来福之前是随着父亲务农、买东西为生。可去年的他父亲上山丢了命,他母亲求了大夫人才得了一份府里的差事。
虽说刚来时笨手笨脚、被苏梅整日里吵的骂的、要赶走不用,可人还算机灵,东西学的也快,月白便将他留下了。
自古小厨房的油水就多,来福见此才舔着脸要进来的。现下他进了,却并没有刮多少油水,反而整天累的比狗还狗。
月白也知道这个道理,原本就贪财的她定是让苏梅将账目流水盯得紧紧的。苏梅谨慎稳妥,再加上她那性子,没有多少仆人敢冒惹着她的危险去偷拣不值当的油水。
“呸!谁让你不知礼数的!敢在这里说姑娘西姑娘东的!你也敢!”
月白被迫拉开了两人,顺便清理了战争现场。
“罢了罢了,都不许再闹了哈。本来小厨房地就不大,你俩再碰了摔了什么东西怎么能行呢?快快快,随我出去吧!”
来福随即一脸狗腿子谄笑,苏梅看不过去,还是朝他的屁股上来一脚,将他直接踹了出去,还连带摔了个好大的踉跄。
可见苏梅是使足了力气的。
不过来福皮糙肉厚的,也疼不到哪里去,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不过是求二姑娘可怜罢了。月白没心情看大戏,直接揪了来福的耳朵,让他好一顿叫。
“姑娘!姑娘饶命啊!”
“听话点,什么时候了还闹呢!”
月白说完,也松了手。来福揉着耳朵,直道二姑娘偏心,让苏梅气不打一出来又要上去补一脚,被月白一声喝住了。
“还打是不是?要打你们出去打!别在我跟前逼逼赖赖的!”
话罢,苏梅低头不语,倒是来福见状忙道错了。
“姑娘我错了。”
“知道错就行!日后可不许再这么吃醋耍性子了!你们同为府里的人,又是同伺候我的,就该好生相处,哪能天天拌嘴动手的?罢了罢了,来福你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月白说着,招手示意来福走近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几日一直等过了年,都上街坊、市集多逛逛去,看看能打听些什么消息。”
“小的知道了,只是…姑娘想打听什么呢?”来福恭恭敬敬地问。
“我也不知道,你且多看看近日里祝陵城里都爱说些什么罢。茶馆什么的也别忘去瞧瞧,说书的可能也会提一两句。放心,过年那几日多给你几文工钱。”
待吩咐了他,月白才跟苏梅一前一后回了屋里歇着。缱绻正好下了学,进屋一瞧见月白披风都没脱径直奔向月白的怀里。
“爱姐姐前几日都去哪了?缱绻都没见着爱姐姐,连觉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缱绻好想爱姐姐您啊!”
月白将她抱到腿上,然后解开她外头的披风交给前杏去归置。
“是吗?那缱绻晚上有好好睡觉吗?”
“有的!连前杏姐姐都夸我可乖了呢!”
缱绻点点头,却往月白的怀里钻得越来越深,小手使劲扒拉,想抱紧月白。
“嗯!缱绻是真的乖呢!以后也要乖乖地睡觉哈!”
“嗯嗯嗯!”
缱绻像猫一样在月白怀里撒娇,待她累了才将脑袋枕在月白的肩头,任月白搂着。苏梅这才问了二姑娘为何要吩咐来福打听的差事,月白则轻声同她解释道:
“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心里头慌慌的。阿姊虽写了回信,但那陈公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他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云州、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胥锦哥哥过年也会回来,我是有点怕生出事端。”
“也是,还是让来福看着点,别让二人碰着了。”
“碰着应该不会。陈公子开了春才会过来,而那时候胥锦哥哥已经回书院继续求学了。我只是怕……怕再闹出什么事,一出了变故,然后人啊就一股脑的全聚一起了,再然后事啊也就一股脑的全乱了,收都收不回来!”月白道。
“也是也是,多看着些总是好的。就来福一个会不会有些少啊?”苏梅问。
“不会,阿姊那边总要顾着的吧。咱只是多照顾些,有来福一个就行了,其他的我又不放心。”
苏梅听了此话点点头,不再作声,倒是怀里躺着的缱绻却拱起身子对着月白说道:“爱姐姐,你知道吗?唐家那个小表姐也去我们学堂启蒙了。”
“什么时候?”月白听此皱了眉头,问她。
“我跟乾元过完生辰她便来了。不过她不常同我讲话,平日里也都是乾元跟她说话多一些。若是你没生病来王夫子那里接我下学,兴许就能见到柔柔表姐了。”缱绻晃着脑袋答。
“她常去接吗?”月白又问。
“嗯嗯!是天天!明明缱绻比她还小,都没怎么让你们接过我下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