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当然是刘胥锦的事!”兰若吼道。
“刘胥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月白好像明白了阿姊的爆发点,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没跟她说过刘胥锦的事啊!我没说过的!”
“那她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总之我没跟她说过啊!自阿姊你提醒我之后,我就…慢慢地就不再跟她讲话了!”
兰若使了狠劲,将月白的手腕子攥得生疼,可月白还是咬着牙死撑着。
“可事实是她跟刘胥锦讲的,然后刘胥锦才去打的人!”
“这…这……”月白哑言。
“怎么说呢?嗯?”兰若则近了一步,逼近月白的小脸道:“月白,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所以我会护你、爱你,可前提是你要一心当我妹妹,而不是拿我去给她人做嫁衣裳!我向来霸道骄横你最了解,别逼我对你这样!好吗?”
“阿姊……”
“别叫我阿姊,先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跟唐思柔说过这件事!”
“我…我没有……这些事,包括陈千钧的我没有告诉过她,哪怕她问起,我都岔开话题了。”
月白说完,兰若就松开了她,走到一旁自顾自地说气话。
“那怎么会呢…她怎么会知道……”她呢喃道。
月白见状,也跟着从软榻子上下来,慢慢走近正头脑风暴中的兰若。
“阿姊…实在不济就是她猜出来的。”
结果话刚罢,兰若就吼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猜得出!她那么愚钝之人!她娘就是如此的人!怎么可能!”
这些怒火,多半是蒙了常年的灰尘了的。
那时月白刚出生,因身子骨的问题被送到乡下的林家老宅养着。彼时温钊仁不过一介小小府容,身在肇丰无法施展拳手,再加上医药费用,一家人只能勒紧裤腰带、就这么憋憋屈屈地过日子,连大姑娘兰若也只能跟着大学堂读书进修,而三姨母唐夫人因少时求过学所以仗着读过书的酸臭味便成了大学堂里的一位启蒙先生。
就是在那时,兰若开始受到来自她各种酸言酸语和讥讽嘲笑。虽到最后皆扛过来了,但兰若看着她在众人面前笑意盈盈的样子还是觉得恼恨。
“这种人,就是亲戚吗?这种人,有亲情吗?这种人,她配吗?”兰若曾就此事向月白一连三问过。可因月白同思柔年龄相仿、两人也一同玩耍,月白对三姨母的评价并不低。她甚至还很羡慕表妹能有一个对自己如此上心的母亲来。
“那是因为你蠢,对她跟她女儿来说无威胁罢了,”这是兰若反驳月白的话,大约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月白也渐渐明白为何三姨母每回做的事里总会让自己感到无法言说、无处申诉的憋屈劲儿来。
她怕是本就薅惯了羊毛,又怎舍得再给自己羊毛呢?
话又重新回到此处,月白心里些许的火气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她望着阿姊睁目相对的脸庞,宽慰她道:
“前些年的时候,咱也还未遇见陈公子。那时候,刘胥锦不常来咱家逛游嘛,唐思柔一家也是,刚从肇丰过来,正是无援无助的时候,自然只能来抱紧咱家这棵大树了。现在想想,我瞧着唐思柔可能是有些关注他来,也不知是不是喜欢。”
“哼!”兰若轻哼一笑,顺手招呼月白道:“继续说。”
“可自打遇着陈千钧之后,这事就愈闹愈大,阿姊您前些日子也跟我因此吵过架嘛。可我根本就没跟唐思柔通过气,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事。此事说是她猜出来的也不奇怪,总归是一心想使绊子了。”月白句句分析道。
兰若听了却问她:“那该如何呢?”
月白一懵,忙挠头答:“还…还没想这么远呢……但这也只是猜测罢了。万一是三姨母那边打听到的呢,反正她一直都不盼着阿姊好!”
事到此处,兰若也不好发火,只能气消。她望着月白比自己还低一头的小脑袋,伸手上去揉了一揉。
“这事我冲你不算是气刘胥锦把事情弄得更麻烦,而是气你胳膊肘子往外拐、还心甘情愿被那俩外人当枪使呢!知道吗?多些心眼,日后少让我操心!咱姐妹俩,我不求你帮我什么,只求你别再给我惹什么祸了!”
这一夜,闹的厉害,府里多数人的觉都睡的甚不安稳。月白半夜因梦魇惊醒后,躺在床上睡意寥寥,最后还是裹着毯子去了软榻子前歇一歇。
“今晚倒没有月亮。”她呢喃道。
一旁的苏梅被她的动静吵醒,劝二姑娘不及,只好给她点了些安神的熏香来。
“听老人说明儿要下大雨呢!估计啊,下完这场雨,就该入夏了。”
苏梅答完,就先退去了。只留了二姑娘一人在窗前探头看夜空。可惜,外头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可能真的是要下大雨了吧……”她又呢喃道。
果不其然,天还蒙蒙亮时,月白就被窗外的穿林打叶声给吵醒了。凉意混着潮湿的气息从细缝里渗过来,激得月白打寒战。而一旁的熏炉早已燃完了香,被外头泛蓝的暗光勾勒出轮廓,倒显得清明的很。
兴许是越冷越贪恋被窝的温暖,月白被睡意急催到了床榻上去。朦胧间不知时辰,但听见有丫鬟来往的脚步声与说话声,迷迷糊糊听到了有人说爹爹今日不去上班了,反倒在家里清净一两天。
月白顿时觉得舒心,一扭头便打起鼾来。睡意昏沉间,缱绻小丫头又上了她的床铺,月白一拦腰,像抱着棉花娃娃一样抱着她。
这么一睡,竟到了中午。
可这雨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云霁天晴的意思。豆大的雨滴从天上像帘子一般落下,其中还有一阵下的是冰雹,听下人说南街那块有不少摊位的斗篷都被砸坏了。
估计又要拨款救济百姓吧,月白想,描完了眉却望着通明的窗外发呆。
“真想去茶馆一边吃茶一边听戏呐,可惜了,下这么大雨,穿不了鸢尾色的裙子了。”二姑娘又喃喃道。
虽说下这么大的雨,但茶馆还是开了的。一半是正常营业,一半却是为了让行人进店避雨的。不过,就算是避雨也能捞上一笔钱,毕竟进了店,还要讨些热茶跟吃食不是。
陈千钧今日就是被茶馆老板宰了一笔的倒霉蛋子。虽说他身为京都的世家子弟,腰缠万贯的不缺钱,但他今日还是憋了一肚子气、不停地往胃里灌热茶,也不怕把肠子什么的给烫坏了。一旁的小厮见了,心疼不已,连忙拦他。
“主子,茶热,您慢点喝。”
陈千钧轻哼一笑,拂了小厮的手去。
“连你也要管我吗?”他问。
一旁的小厮赶紧跪下,连忙求饶。
“小的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嘴上说让我去找个我喜欢的姑娘来,可暗地里不还是要逼着我娶那位活不久的昭如乡君吗?我说了我只娶我喜欢的女子,就算那个乡君是太子的女儿又如何?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那个病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