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后,温夫人问二姑娘何事竟耽误到这般晚。月白摇摇头,直道送吃醉酒的学究去酒楼住宿了。于此,温夫人不好再骂她不守规矩,只能跟在后头丢了一句:“今日就先不说你了,日后可不许再这么晚才回来了!让我们省省心吧!”
月白心烦,不想理她,只点点头便进了自己的闺阁。小妹缱绻已在里头等了自己一下午,眼下见二姐回来,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到她的眼前。
“爱姐姐!爱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都等了你一下午了!你睡完觉去哪里了呀?”
“去跟学究吃了个酒席。你呢?找我何事啊?”
月白又将光脚的小丫头领回床上去,而后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蹭她的脸蛋。天晓得,她今夜贪了多少杯。
“爱姐姐,你喝酒啦?”小丫头问。
月白胡乱点头。
“爱姐姐,那你头晕吗?困吗?”小丫头又问。
月白再次胡乱点头,然后赶紧摇头,问她:“说吧,何事?对我这么殷勤。”
“嘿嘿,就是爱姐姐,我之前答应要给荆家的莎莎妹妹带上一盒奶酿团子的,可是之前的都被我吃完了……我又不会做……”
“所以?”
“所以……想拜托爱姐姐帮缱绻这个小忙吧!”缱绻说完见二姐一脸忧郁又嫌弃的样子,连忙一合掌小跪在其面前说道:“求求您了爱姐姐!”
“唉……”月白叹口气,上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上的小碎发,“真拿你没办法!就要一盒吗?”
“两盒也可,呃…三盒也成!多多益善嘛,爱姐姐!”
“切,贪心!”月白又趁机戳了戳她肉肉的小肚子,“再吃,连肚脐眼都要看不到了呢!”
“可是团子好吃呐!爱姐姐记得是豆沙馅哦!除了豆沙,还要奶黄馅的!”
“奶黄?你不是不喜欢奶黄的吗?要不然我给你换成咸口的?”月白满腹疑惑,搞不懂这丫头的心事。
“诶诶,那可不成!莎莎妹妹就喜欢吃奶黄味的呢!她啊,连枝和居的方糕和蒸笼小点心都要奶黄味的!也不嫌腻歪!”话罢,倒换小丫头一脸嫌弃了。
“哎呀,人小鬼大,心眼儿还挺多呢!怎么?近日又跟荆家的小妹玩一处去了?人家姐姐不叮嘱吗?”
“放心吧,没人跟她玩的!而且她姐姐妹妹也不理她的!她一个庶女在家里也老是受欺负,身上的伤疤一道一道的呢!”
“当真?”月白一惊,她自知同盐官家的女儿们玩的不怎么熟络,可从未听说有虐待庶女至如此地步的。
“我早就看不惯了,所以前几日便给她解围了,反正现在又不能找皎皎玩,正好有她陪我解闷也挺好的!”温缱绻摇头晃脑,嘚瑟张狂的不行,下一秒就被二姐戳了脑门。
“怎么了嘛,爱姐姐?我这可是在做好事的呀!”
“做好事?谁喜欢这般受人怜悯?你啊,分明是在做对自己好的事!既然都同人家玩了,就好好的,别耍什么坏心眼儿!下次,叫莎莎来咱府上吃些茶吧,如何?”
“哦。”缱绻算是应下了,捂着脑门,满脸委屈。
“哦,有什么好哦的!”
月白说着,就褪了满是酒气的外衫,而后招呼了苏梅说是要睡下了。缱绻依旧赖在月白身边不肯自己睡,无奈,月白便好心留了她一夜。
“你啊,要记得将心比心呐!谁不愿意生来正统尊贵呢?可是生下来的身份你选不了,只能认的。所以,万万不可自恃清高、瞧不起他人,知道吗?”月白吹了床畔灯烛,然后趴在缱绻的身边苦口婆心地解释给她听,“你想想,世间母亲那么多,孩子也那么多,受宠的有,不受宠的也有。你哪知道你眼前的人是受宠还是不受宠的呢?我若也跟莎莎的姐姐一般不疼你,你跟她的处境也没什么两样。”
“嗯,我知道的。”缱绻笑了笑,然后将脑袋迈进胳膊里,微微抽着肩头。
“缱绻,你该长大了。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你的…你瞧,你也在长大,总有我护不了你的时候啊,是不是?所以,快快长大吧,长大后就没有理由求别人护着自己了。”
“可…爱姐姐,我舍不得你。你若去了云起,我该怎么办呢?”
缱绻抬起头,脸上挂了惹人怜惜的两行清泪。月白见状,连忙手绢拂面、替她拭下。
“傻瓜,你也好好读书,也来云起啊!”
“可那时候,你肯定都不在云起了!”
“那又如何,终有一天我们还是会相见的,不是吗?”月白笑了,朝小丫头投下明晃晃的宠溺与温柔。
“当真?”
“傻瓜,自然当真了!”
月白不知何时才将缱绻给哄睡的,只记得月上西楼,已是很晚了。这一觉,睡得甚是不好,窗外一声乌啼就将她给吵醒了。半夜无梦,披了外衣到院里吹风的她这才听到了小黑生产阵痛呜呜咽咽的声响。
“小黑?小黑?怎么样?很疼吗?”
她还没走过去,小黑就哼哼唧唧地偎了过来。月白连忙蹲下身子,替她揉着鼓鼓的肚子。
“没事哈没事的,等生下来就不痛了呢!等生下来就好了…就会好了呢……小黑,没事的哈没事的,不要怕,没事的……”
焦躁混着热气上来,月白只好收了外衣暂时搭在了树枝上,然后一心一意陪着小黑生产起来。许是越来越痛,小黑呜咽的动静也将苏梅和双儿吵醒了起来。
苏梅匆忙抓了外衣披在身上就去了院里头,一瞧见月白的身影连忙问道:姑娘您怎么在外头呢?什么动静啊?”
“小黑快生了,正疼着呢!”月白示意她小点声,不要扰了人家生仔的正事。
“晓得啦,晓得啦,那三姑娘要我叫醒一同拉过来吗?”
“叫醒她干嘛?这么晚了,让她睡罢。”二姑娘摇头,没有这个想法。一旁的双儿见状,连忙招呼道:“可三姑娘一直嚷嚷着要看呢!等了好久呢!姑娘若是不叫起她,估计她明早起来还跟您置气呢!”
“唉,行吧,叫她过来吧。”月白无奈,只好同意。可未待双儿的脚步进屋,则又叫住了她道:“诶,不过,叫不起来就算了。那是她懒,怨不得我没叫她起来看!”
双儿笑着连忙应下进屋去了。也不过低头照顾小黑一小阵儿,那边就风风火火跑来了缱绻丫头。
“天呐!爱姐姐,感觉小黑好疼啊!怎么办?能生下来吗?”
缱绻话未完,就被月白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
“说什么呢?快些呸呸!”
缱绻示弱,赶紧附和、呸走霉运。
“当然能生下来!你啊,小点声,人家小黑生小狗崽可是要费好大的劲儿呢。”月白说着,又将小妹拉紧些,替她裹了裹衣服。
“爱姐姐,是不是生小孩也是这样啊?”
“什么样啊?”
“这么疼?”
“这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问母亲才是。”
“唉,这么疼,看得我日后都不敢生小孩了!”缱绻直摇头,虽恐惧但手上却一直替小黑揉着肚子。
“你才多大啊,就不想生孩子了?还远着呢,等以后再说生不生罢。”月白打趣她,然后又挠了挠她的头。
“那……等爱姐姐生孩子了,我再看看自己要不要生罢。”
缱绻神来之笔,惹得月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等我生孩子时再看,等大姐姐生孩子的时候你就可以看看了啊!”
“也是也是!到时候等你和大姐姐成亲有孩子后,我就缝一堆虎头、布娃娃的给我的小侄儿、小侄女备着!”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练练绣工啊!不然要是丑的没眼看,我孩子们可不收的!”
话罢,小丫头就急了,一头栽进月白的怀里要同她打闹。月白怕惊着一旁生产的小黑,只能半蜷着躺在地上任小丫头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哼!不收也得收!我可是他们姨姨呢!”
“是呢是呢!收的,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