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落染依旧要做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女君。梦界的大事都要由她做主,此时正是上午议事的时候。
群仙在殿下低着头,各有心思,今日的女君,他们看着似是心神不宁。
落染确是有些心神不宁,虽然她已经努力装作很平静了,可最不会骗饶就是眼眸了。
许是昨晚哭聊缘故,落染眼脸有些肿胀,抬头的瞬间,凉风吹来,吹得眼角刺痛。
半响,殿下终于有人上前。
这人正是管学社的孟融君。
“禀女君,原定教授礼仪的夫子突然病重了,现在又没有其他人选,后日便要开课了,这……”
聘请夫子这种事竟也要她来做主,落染的思绪却被拉到许久以前。
那时她调皮,总是逃学,或者捉弄夫子,以至于所有的夫子从未待满一年就纷纷请辞。
落染深吸一口气,眼神看向焦急的孟融,那时他是否也像现在一样向父君禀报着?而父君是否大发雷霆,想着回去收拾她?
时候她最大的愿望便是不再挨父君的打,如今,终于再也不会了,也再不能了。可是……她想再被父君打一次,这愿望多么奢侈。
“女君!”
见落染不语,一旁的仙倌声提醒。
落染的思绪猛然被拉回来,眼角竟红了。
“这……”
落染的脑海里一片茫然,转瞬才想起来刚才他们在议论何事。
“一会儿劳烦孟融君亲自探望一下,突然病倒,许是……”
落染突然停下,昨日她分明看到夫子在河边钓鱼。心里猛然想到夜伏,夫子不来上课是否因为夜伏?
“罢了,我亲自去吧!”
这时司仪道:“女君,还有两月便是赏花节了,届时三界都会来人,今年梦界又才加入仙籍,想必今年来的人会很多,我们本该半年前就准备的,可是……”
可是苏方启去世,所以他们没有时间。这,落染自然是知道的。
“现在便快些着手准备吧,切不可丢了梦界的颜面。”
落染吩咐着,赏花节十万年一次,今年与往日不同,她需得好生操办,可不能丢了梦界的脸,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父君失望。
所有的事情,落染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她想,父君应当是不会担心她了吧!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色更凉了一些,落染穿着华服,华服只是华丽,威严,却轻薄了一些。从议事厅出来,碧琼已经拿了披风在门口等了。
见落染过来,碧琼急忙上前,熟练地将披风披在落染身上,白色披风衬得落染脸色更加白皙。
落染却扫视了周围一圈,今日碧琼身边却不见那的,白色身影。往日它总是左顾右盼等着落染出来的,可今日竟不见它。
看到落染的眼神四处找寻,碧琼开口道:“女君,在寻什么?”
“鹤呢?它怎么没和你一同前来?”
落染完才想起来,昨日鹤似乎就不高兴了,她一直觉得它只是不舒服。可是,也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它。
“鹤!”碧琼这时才发现,今日鹤没跟来,“一早就没见着它了,许是躲到哪里去了。”
碧琼这样着,心里丝毫不在意。
“哦!”落染轻应了一声,便转身朝前走。
碧琼也没问,只能跟在落染身后。
一路走着,落染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人。
到了夫子的居所,碧琼正欲上前敲门,落染摆手制止了。
落染亲自上前,只见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去,院内无人,落染还是轻轻敲了几下门。
很快,屋内传出女童稚嫩的声音,“来了!”
女童打开门,看到是落染,她惊了一下,立即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了,今日我是来看夫子的。”落染一向极少自称本君,她一向温和,百姓们无不爱戴。
女童转身大声喊着:“夫子,夫子,女君来看您了!”
话毕,落染已经进到屋内了。
床上却是躺着一人,正欲起身。
落染急忙摆手示意他躺下。
“夫子,好好休息吧,不必多礼了。”
“咳,咳!”床上传来几声咳嗽。半响才缓缓发出声音,“有劳女君了!”
落染上前,走到床边,眼神却看到了床下未全遮掩的鱼竿上,而床上的夫子,呼吸有些急促。
落染莞尔一笑,深深鞠了一躬:“夫子已经教授了一万年了吧!本该安享晚年,如今竟还来叨扰夫子!”
看到梦君给他行了如此大礼,那夫子面色微红。
“当年不懂事,让夫子操碎了心,现在想来,竟已过去了万年。”落染感慨着,丝毫没有提及其他。
夫子脸上带着笑意,“女君聪慧,其实我教的那些,女君早就会了。”
落染也笑了,“夫子一语便让人茅塞顿开。”落染完突然话锋一转,“所以就连红咀族都慕名而来。”
夫子心中一震,他故意装病,本就是为了逃避那红咀族的人。他一直觉得女君软弱无能,所以任由的红咀族欺负。
“红咀族!”夫子重复一遍,心中似有不悦。
“红咀兰鹊一向自诩高贵,实则坐井观而已,她们竟不知这世上比他们高贵的禽类还有许多。”落染着脸上带着笑意,“可是我们何苦与他们较劲呢!”
听完落染一席话,夫子突然明白,原来是他狭隘了,他也低估了面前的女君。
于是立即起身,朝落染行了大礼,“女君,是老夫狭隘了。女君初领梦界,不宜树担老夫竟不知这些道理。”
落染扶起他,同样行礼道:“拜托夫子了!”
落染聪慧,也深知处事之道,三两句就服了这夫子。
转眼就到了礼仪开课时候,第一落染作为梦君应该亲临。
此时已经是秋末初冬,秋风变成了寒风,吹得人不由自主地缩紧身体。
四处的树叶都开始凋落了,唯有万卷樱花巷的樱花争相开着。
路过樱花巷的这条路,落染突然停下,“碧琼,今年的樱花与往年可有什么不同?”
碧琼突然被落染这样一问,抬头看了看樱花,“女君,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落染垂眸,是啊樱花没有什么不同的,不同的不过是人心罢了。往年父君会同她一起采樱花做樱花酿,他总此时的樱花才是最香的。
“那时的樱花果然是最香的。”落染声呢喃着,大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