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经过蒸馏的酒精度数已经基本达到了后世白酒的水平,但是明代士大夫阶层还是喜欢酒曲酿造出来的发酵酒,因为发酵酒度数不高,并没有蒸馏出来的酒水的辛辣,反而带着些许微甜。
所以李元此时骑在马上,虽然看起来脸色微红,但是并没有丝毫醉意。
方才离开祖家时,祖大寿与祖大乐亲自将李元送至府门口,在明代这是相当高规格的礼遇。
“也许在他们心中,祖家姐确实拥有相当的分量吧!”
不多时,李元就已经回到了驿站。
刚刚下马,一个身着青衣粗衫的家仆模样的厮便跑到跟前,身后跟着曹文诏,看着李元,一脸的无奈。
“李大人,您可算回来了,熊经略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那厮苦着一张脸,对着李元道。
没办法啊,李元这是去见未来的大舅哥去了,总不能派人去急匆匆的叫回来吧,也太不近人情了,同时曹文诏也知道李元不会耽误下午的事情,熊经略今接见李元时十有八九的事情,所以在曹文诏做主下,只能让厮在驿站苦等。
“久候了,待我洗漱一番,再去面见经略大人!”李元低头闻了闻满身的酒气,微微皱眉,这样子去见上官可是大大的不敬。
没办法,这厮这能再次苦着脸,坐回驿站中,喝着半凉不开的寡淡茶水等李元沐浴更衣。
终于,一刻钟之后,李元身着一身玄青色棉袍走了出来,这还是方玉儿趁自己在蒲河之时给自己置办下的,一直没有机会穿,此次来辽阳正好用上。
“走吧,”李元叫上曹文诏一起,在那啬带领下,向经略府而去。
“两位大人,经略大人正在会客,还请在偏厅稍待。”一个绿衣老仆带着李元两人来到一处偏厅你个,给两人上了盏茶,便躬身退下了。
“定国,你这熊经略谅你这一会,是因为你迟到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在沈阳城捣出的乱子?”曹文诏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半眯着眼睛,向李元问道。
李元斜着眼睛撇了曹文诏一眼,笑道:“好像直接领兵进城的是你曹大官人吧?”
“呵”曹文诏轻呵一声,并不回答。其实老曹心中也苦啊,明明是自己领兵进的城,但是好像每个人都紧紧盯着李元不放,好像自己只是一个走卒一般,可有可无
被人无视的感觉,不好啊!
“定国,去蒲河之后,我要独自带兵”曹文诏半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对李元道。
李元看了曹文诏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辽东风霜的痕迹。
“这是自然,你会独当一面的,”李元伸手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语气中有着一种信任,一众期盼。
半晌,茶盏与果盘更换过几次之后,那老仆终于再次出现。
“两位大人,经略大人有请!”
不多时,两人终于见到了辽东经略熊廷弼。
“坐吧!”熊廷弼坐在书桌后面,看了李元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跟在李元身后的曹文诏熊廷弼没有见过,但是李元在信中极力引荐,熊廷弼也不好拒绝,毕竟人才难得。
但是眼前的事情,使得熊廷弼没有什么心情去考察曹文诏是否为大明朝的栋梁之材。
不等李元两人坐稳,熊廷弼便开口问道:“沈阳兵变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本官解释一下?”
“兵变”
这两个字落在李元与曹文诏耳中,皆生出一种荒诞绝伦的感觉。
“谁人如此黔驴技穷?”
李元看着熊廷弼,拱手道:“大人明鉴,兵变二字实在是莫须有之罪名!”
李元一边回复,心中暗骂:“而且简直是滑下之大稽!”
稍微抬眼看了熊廷弼一眼,觉得熊大人还是给机会解释的,李元又开口道:“大人,参将傅元彪之子当街强抢民女,带领手下城中作乱,平日里也就罢了,此时非同往日,草木皆可为兵,风声与鹤唳皆为战音,不可不防,此次事件以致城内人心惶惶,末将以为”
“好了好了,一位本官耳聋眼瞎,要你在这里演戏吗”熊廷弼没有好气地摆了摆手,制止了李元的表演。
“本官知道,那方玉儿与你有恩情,但是你也太过冲动,旁日里此事可大可,此次东林中坚的刘一燝来辽东巡视,你如此一闹,那把柄直接递到人家手里了”
“大人,末将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污?韬光养晦?”李元靠着扶手,侧身问道。
“嘿你还知道自污?不到时候,你这是过尤未及!”熊廷弼冷笑一声,扣了桌上的盏茶杯盖。
“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大人,末将的对不对?”李元轻笑着道。
“定国,你想什么?”熊廷弼眯着眼睛,如同鹰骛一般,好似要把李元看个通透。
“大人,蒲河开市,您怎么看?”李元单刀直入,巨大的利润在眼前,李元不信熊廷弼不帮他开脱一二。
带兵入城,熊廷弼也了,此事可大可,就看用什么筹码了。
另一方面,李元的信心来自万历,此时还是万历朝,东林党并不是一家独大,而且当今圣上对东林并不感冒。
“大人,我大致算了一下,如果蒲河开市,一年的岁入分润,在十万两白银上下,您的那份,末将早已准备好了。”李元着,伸出五个手指。
一旁的曹文诏此时已经是冷汗淋漓,“这叫什么事看着你们分赃,这熊大人一个眼神就能将我干掉啊!”
熊廷弼扫了一眼李元的动作,嘴角微动,而后开口:“分润此事你找黄岩即可,本大人有时候并不方便出面”
“的明了!”李元点零头,低下去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充满戏谑。
纵然是熊廷弼,也难逃财源之事,无他,士大夫整体风尚如此,任谁也不能免俗,纵然是千古明相,张居正,身后金银俗物也不知发生凡几。
而且此事有功于国家,有功于社稷,他熊廷弼没有理由不去支持,站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曹文诏的担忧在熊廷弼这里完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