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就这样也挺好的……妈妈有烧热水吗，我要洗脸。”不想再谈头发的事，常笑连忙转移话题。

“有的，我给你舀。”

程秀雅把盆拿过去，打好水道：“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吧。”

“那你注意点啊，别把衣服打湿了。”

“晓得嘞。”

常笑洗了脸，把水倒进灶房后面的水沟，就听到前门那边传来她家大肥猪撕心累肺的嚎叫。

她走过去，只见她老爸在内的几个成年男人把猪压到杀猪凳上，那杀猪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拿着一个盆接住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不过一会儿，大肥猪就没了气息。

把血接完以后，杀猪匠把一个打气筒放进猪嘴里，将整只猪打得胀鼓鼓的，然后又用烧好的热水浇上去，烫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刮猪毛。

猪毛刮干净了，再将猪吊到木头支好的架子上，开膛破肚，拆骨分肉。

其他人有的负责清理猪杂，有的开始切肉切菜，为刨汤肉做准备。

其实这刨汤肉并不是一道菜，而是杀猪宴的别称，他们这边常说的吃刨汤肉，指的就是去刚杀了猪的人家吃那顿由新鲜猪肉做的饭菜。

一般这些菜都是固定的，分别是辣炒肥肠、泡椒瘦肉、辣椒油炒五花肉、炒猪肝以及一锅放有血旺、豆腐、瘦肉、白菜等的大杂烩火锅。

即便到了后来，菜色也没有发生特别大的变化，只是有些做法变了而已。

等到吃完饭，大部分人都会回家，只有特别亲的亲戚或者邻居，会留几个来帮主人家继续收拾剩下的猪肉。

由于这个时候冰箱还没有普及，普遍做法是把一部分肥肉熬成猪油，一部分切成条做成腊肉，当然也会留一些新鲜的，用来拜年的时候走亲戚。

吃过饭后，她外婆外公留下来帮她家忙，而她大孃和三婆则去了她婆那边。

这种时候他们小孩子能做的，除了不捣乱，就是让大人切两块肉给他们，用来放在炉子上烙。

他们这边的冬天，以前是烧蜂窝炉和灰炉，蜂窝炉可以取暖和炒菜做饭，而灰炉是由一个铁锅镶嵌在木制的正方形框架里面组成的，专门用来烤火的炉子。

她家因为这两年地里收成好，赚了点钱，新买了个回风炉。

回风炉不仅兼具了烤火做饭的功能，还能当桌子用，炉芯那里还可用来烧点土豆什么的，相比另外两种可谓是非常方便。

他们烙肉就是把肉放到炉盖上，看着炉盖上滋滋作响的烙肉，常笑突然想到，说不定后世的烙锅就是由此演变而来的呢。

“笑笑，这块好了，给你吃。”敏敏把一块烙好的瘦肉放到她面前。

“谢谢敏敏姐。”等肉不那么烫了，常笑才拿起来开吃，这肉虽然只放了盐和花椒粉，但胜在原材料新鲜，又是农家粗粮和野菜喂出来的，绝非那种饲料喂养的猪肉能比，即便这样简单的做法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几块烙肉后，那边熬油顺便炸的肉也炸好了，几人又开始吃炸肉，大人小孩一人一块，可劲儿吃。

没办法，这个年代这种家庭，也就杀猪的这几天能让大家畅快地吃肉了，当然要吃个够。

——注——

这里的辣椒油，指的是把生辣椒用机器打成酱，加入蒜瓣葱瓣食用盐等做成的辣椒酱，虽然名字带个油，但其实它是素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