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烟瘾，她甚至都不会把香烟带在身上，而且她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得会抽一根，只是偶尔实在是烦躁得不行的时候会去找人借一根烟或者是干脆出去买一包，抽上四五根之后烦躁的感觉也就得到了缓解，然后烟盒可能就被她随手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突然找顾子言要一支烟，也只是因为她忽然又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感，她发现在现在这个关键时期，任何涉及到了时光寒的事情都有可能让她感到越发的烦躁。

慕栀有些惆怅，算上现在……她应该也算是活了十一辈子了，十一辈子了才喜欢上这么一个人，虽然听起来似乎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意思，但是她的确是喜欢上了时光寒这个人了。

她清楚的知道，时光寒并不是一个纸片人，他也不只是一个书中的名字，更不是苏暮口中顾先生的替代品，他就是他自己，他就是时光寒，不是别人，只是她喜欢着并且他也喜欢着她的那个时光寒。

因此她对于时光寒可能会死这件事情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与不安，她不知道如果时光寒真的……她真的无法阻止时光寒的结局的话，她又应该要怎么办。

“也没有抽很多烟的。”慕栀看着顾子言大概也不是一个会抽烟的人，于是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又说：“只是有些时候真的很烦很烦，烦躁到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抽上那么几根。”

“所以……你现在，很烦吗？”顾子言问道，慕栀应了一声，不冷不淡的，他又问道：“是……因为时光寒是吗？”

“嗯。”慕栀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看着天边浮现出来的大片火烧云，又说：“我……并不希望时光寒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所以我才想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再告诉他，而在此之前只要他一直待在慕家，那么问题会很好解决一些。”

“你也不确定甚至是不敢想象时光寒知道了你要做什么并且知道了时冯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对吗？”顾子言轻声问道。

“他会选择替时冯偿还他所犯下的错误，他会死。”慕栀一字一句的说道，顾子言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一般，因为他好像听见慕栀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就好像是……在害怕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为什么会死？”顾子言继续问道。

“因为他也无法做出选择。”慕栀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时冯即便做了那样可恶的事情，即便时光寒对时冯感到失望透顶绝望至极，可是时冯是把他养大的人，他跟时冯之间的关系比跟他的亲生父母还要强烈，而且从小到大有些观念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是没有办法再突然让他转变过来的。所以，他会死。”

“……”顾子言听完之后久久的没有再回答什么，慕栀也不再开口，直到火烧云几乎要覆盖到他们头顶的天空了，顾子言才开口说：“你明天要跟时冯见面了吗？”

“嗯。”慕栀应道。

“我送你过去吧。”顾子言又说，慕栀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温和且平静，见她看向自己，又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跟时冯见面。”

“其实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慕栀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顾子言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她又说：“我是跟着一个人一起回来的，他现在就在我们预定的酒店里，明天他也会跟我一起去见时冯，子言，你也不应该掺和进来这件事情里，你不可以，子萌也不可以，整个顾家都不可以。”

“是我忘记了，”顾子言有些苦涩的说：“你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

“不好意思啦，但是还是很谢谢你。”慕栀歉意的笑了笑说道。

“没关系，我们之间本来也不需要说这些的。”顾子言自然而然的抬手去揉了揉慕栀的头发，慕栀转头看了一眼逐渐要黑下来的天空，回过头跟顾子言说：“走吧，该空进去了。”

顾子言应了一声，慕栀先转身往回走，顾子言站在原地看着慕栀的背影片刻之后忽然开口喊住慕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这样说道，慕栀没有转身，只是站在那边，静静的听他说完：“如果我比时光寒更早遇见你，如果在你十岁那年带你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我？我们是不是会在一起？

可后面的话，顾子言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了“如果”。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许多的如果，可是有一些“如果”是能够成真的，诸如那些科学家们的“如果”，那是有可能成真的，可是对于这样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此时此刻再用上“如果”这两个字，那么这就只能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我们都知道，”慕栀开口道，顾子言猛的抬头看向她，她没有转身，语气也很平静，她说：“这个时候再说“如果”是没有用的，但是你要这样问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如果在所有的一切的开头里，“我”与时光寒的相遇变成与你，那么毫无疑问，“我”所喜欢的人也是你。”

“……！”顾子言有些激动的看着慕栀，可是慕栀并没有转过身来再看他一眼，只是站在那边，随后又说：“也许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着其他的奇迹，那些奇迹能够使“如果”成真，但是那又会是什么时候呢？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顾子言低声呢喃着。

“所以该来的总会来，该拥有的一切迟早会拥有，该是你的，也迟早会是你的的。”慕栀说完，转过身来对顾子言展颜一笑，又用轻快的语气说：“好啦，快进来吧，算算时间叔叔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去看看阿姨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快点进屋吧。”说完又是微微一笑便转身进屋去了。

顾子言看着慕栀消失的背影，转头看向天边的火烧云。

“如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