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自然明白那些道理，他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希望狼魇一族最后的血脉就此断绝，他只是……

“凤栖，你也明白狼魇一族专注于“造梦”，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很多人可能日日夜夜都得受着噩梦的侵扰，世间若是没了美梦而只剩下噩梦，又如何能“平衡”得了呢？”顾子言抬手捏了捏鼻梁骨，从语气上来听似乎有些疲惫，随后他放下手，又：“世间所需要的仅影平衡”二字，剩下的只是相互制约。”

“你担心会出现靠吸收噩梦来获取力量的新的魇族吗？”慕栀思索片刻之后眼前一亮，随后问出自己的疑问道。

“造梦者依靠着需要“美梦”的一切生灵来获得更多的力量的，狼魇一族依靠着生灵的“美梦欲望”来生存，同时也被这个条件制约着，因为若是人们对于美梦的欲望越来越低了，那么他们的力量也会被逐渐削弱掉，若是人们从此不再需要美梦了呢？”顾子言轻声道。慕栀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边已经渐渐的泛起了霞红，不知名的长尾鸟在霞红之下飞翔而过，颇有些“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意思，正巧慕栀跟顾子言此刻所处的位置是玄寒殿的庭院，庭院上有一处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凿出来的湖，此刻湖面倒映着霞红，正好也映衬了“秋水共长一色”的诗句。

“狼魇依靠人们对于美梦的欲望，同时也受着制约。”许久之后，慕栀才开口轻声道：“若是没了美梦，生灵便会开始受到噩梦的侵扰，久而久之，噩梦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所诞生出来的新的魇族族群必然会比狼魇一族还要强大，而那个时候狼魇一族也濒临灭亡，更是没有那么多的制约因素，因为噩梦而诞生的魇族会很强大。”

“是啊。”顾子言叹息着道，他转头看向边的霞红，又：“可他们不愿意听这些，皇室之人虽无多少修仙者，可却都有一种令人费解的……想法。”

“他们认为就算真的出现了那种魇族，只要到时候“凤栖长老”亦或是“昆仑仙尊”再一次出面，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再灭了他们是吗？”慕栀很明白这种盲目自信的心理，简称好吃懒做无脑傻叉。

“可是一次两次，难不成每次都能影凤栖长老”跟“昆仑仙尊”么？”顾子言反问道，慕栀表示理解，可随后顾子言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可如今狼魇一族只剩下那生死未卜的少主，灵智也尚未开窍，可若是日后他开了灵智，生灵们对于美梦的欲望就会应验到他的身上去，彼时，他的力量……”

“所以，其实不管怎么做都是看起来不正确的做法，对吗？”慕栀轻轻的点零头若有所思的道。

“嗯，留下那孩子，来日恐成祸患，若是再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顾子言停顿了一下，没有再接着往下，然而慕栀还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的，她没有话，只是等着顾子言接着。

顾子言沉默了片刻，回过头来，又：“若是将那孩子斩草除根，来日诞生出比狼魇一族更为强大的新的魇族族群来，实力更是不容觑。”

“我明白。”慕栀道，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顾子言也跟了上去，慕栀又：“但是有件事情我想子言你必须提前知道一下，因为我怕你之后知道了会气死掉的。”

“嗯？”顾子言略带疑惑的应了一声。

“我必须去找到那个孩子。”慕栀语气坚定的道，顾子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又接着：“我要将他带在身边抚养，我会收他为徒。”

“嗯……嗯？？！”顾子言起初先是应了一声，应完之后忽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微微睁大眼睛震惊似的看着慕栀，满脸都写着“你刚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的疑惑。

“嗯，你没有听错。”慕栀转头笑眼盈盈的看着顾子言道。

“你……刚刚什么？”顾子言沉默着跟慕栀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回过神来了似的开口问道。

“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子言兄，我必须将他带在身边。”慕栀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着道。谁让时光寒好死不死的就是那什么狼魇一族的少主了呢？不过想来也是，这才应该是电视剧里常有的剧情嘛，对吧？

“为什么？”顾子言很……不理解的问道，他想了想，依旧是不明白慕栀这么做有什么理由，但是他很清楚，慕栀若是强行要留下那个孩子，还要把那孩子收做徒弟的话，那必然是冒下之大不韪的。

她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因为……”慕栀转头看了一眼顾子言之后又回过头去，她想了片刻，依旧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子言解释才能清楚一点不至于让他更加的怀疑人生，只能道：“不为什么，言哥哥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可是现在我没办法跟你解释这个事情呀……”

“难道你与那孩子有什么渊源吗？”顾子言又问道，他完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已经走到慕栀的寝殿门口了，顾子言想了想，又问：“还是狼魇一族的家主与他夫人曾与你有恩呢？”

“他们并没有与我有什么恩情。”慕栀道，顾子言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她无奈道：“但是那孩子的确与我有些渊源，现在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找机会与你解释清楚的。”

“可你明白，留在那孩子，又把他留在身边甚至是收他为徒，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困境吗？”顾子言又问道，他看起来的确是很担心慕栀，慕栀也知道他肯定是发自内心的在担心着她。

“我明白的。”慕栀回答，顾子言定定的看着她，她于是对他笑了笑。